“玲玲,我和你爸爸如珠如宝的养育你长大、成人,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你自己?”
是啊,为什么要糟践自己?谈玲脑海中一片空白,为什么呢?
“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那些小姑娘这么年轻,你也是女人,居然也下得了手!”老太太失望地摇摇头,她从前以为这夫妻俩只祸害自己和家人亲戚,没想到他们比她想得还要卑劣,竟把手伸向了一群不知事的小姑娘。
谈玲努力地摇头,不是的,是江崎逼她的。
江崎失去了意识,早就昏迷过去。
老太太不再说什么,从厨房里拿来菜刀。
她虽然不爱学医,但父亲压着她背了不少东西,她都没忘。
菜刀挨上江崎的皮肤,重重划破他的手腕。
血流喷射出来,弄脏了她的裙摆,昏迷中的江崎眼球滚动,突然睁开了眼!
江崎虚弱地挣扎着,可惜药量太大,他的力气如同蚂蚁一般。老太太不慌不忙,从沙发上拿来沾满污渍的枕头,跪坐在地,微微躬身,慢慢捂住了江崎的头,一点一点加大力气。
没过多久,江崎虚弱的反抗消失了,老太太满头大汗,脱力地坐在地上喘息。
谈玲已经傻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门口,正努力地尝试把门锁打开。
差一点,就差一点。
谈老太太看着她徒劳地一次一次去够那门锁,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谈玲的举动。
她走上前,把谈玲的手握在手里。
谈玲惊恐万分地看着她。
“我,我是你女儿,亲生的女儿!”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在你伙同江崎害死你爸的时候隐忍不发。”谈老太太满眼悲伤,“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又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呢?!”
“放屁!”谈玲感受到鲜血的粘腻,看到了母亲脸上的决绝,彻底破罐破摔,“他天天就知道教训我,明知道我离不开江崎,还非要去打他,让我离开他!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他站不稳,一下就倒在马路上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允弦,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我该早些送她下去给你赔罪的。
谈老太太眼神一厉,拖拽着谈玲,将她推倒在僵硬的江崎身上。谈玲恰好推到了他面上的枕头,直面他青白的面孔,吓得她身子发软,逃又逃不开,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已经违背了家中祖训,”老太太淡然道:“但我不后悔。”
她从厨房里端来一碗药汤,乌黑的药汁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苦腥味。
扼住谈玲的双颊,谈玲在巨大的力气和巧劲下不得不张口,就这么把药灌了下去。
“都是孽。”老太太摇摇头,优雅起身,“我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但我不可能让你们两个恶人拖我的云汀下水。”
老太太俯视着谈玲青紫的脸,不慌不忙与她对视着:“谈玲,你要记着,是我杀的你。”
“我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可恨我没把你教好,竟让你把我身边最爱的人一个一个害死。既如此,也不麻烦别人,我亲自把你带走。”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老太太温柔一笑,眼中水光如清波浮荡:“你我母女缘分匪浅,地下再见吧。”
谈玲握着自己的脖子,徒劳地想要呕吐,但吐不出来。
最后不甘地再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可惜妈妈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她听清了妈妈的话。
人将死之际,头脑竟这般清醒。
她知道妈妈说这些话是为了谁。
江云汀。
是我对不起你,我应得的。
谈玲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翻身,眼框里溢满了泪,卷发散落一地,怔愣地看着天花板。
房顶的吊灯一晃一晃,犹如幼时在她的摇篮上,爸爸妈妈逗她时幸福的笑眼。
老人抱着一束盛放的玫瑰静静站在墓碑前,注视着照片上年轻的丈夫。
“允弦,等我很久了吧?”老太太抱着玫瑰,笑颜一如初见。
旁边打扫墓地的老头路过,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谈太太?好久没来啊?”
老太太点点头:“是,好久没来看我家先生,昨晚不乐意了,特意托了个梦催我来,不然要发脾气了。”
“嘿,那敢情好。来了就成,谈先生和江小先生都是性子很好的人,我觉着他就是发脾气也不会气很久的哈哈!”老头准备下楼梯,不想多打扰人家老两口叙旧,“您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看着那老头走远,然后重新转头与谈允弦的眼睛对视。
她轻轻地说:“允弦,我把女儿先送下去了。我知道你爱护女儿,但是我没办法原谅她。当年,当年,我就应该在怀疑她的时候主动跟警察说的,可我总觉得你那般疼爱的孩子不至于会恶到这样的地步。”
老太太低下头来,眼泪滴落在玫瑰里。
“允弦,谈玲已经无药可救,可我们的云汀还年轻,我不可能容忍他们伤害、算计云汀,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还有啊,我们的云汀为了我的病,要被拖死了。我想过努力为他而活,可是我太累了,这辈子,实在太辛苦……不过你别担心,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云汀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会如我们所愿,快乐地活下去的。”
“我听孩子说了,”老人笑着摇摇头:“他有喜欢的人了。云汀和谈玲不同,心防重,但眼光好,我认同他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