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不依不饶,故意用力一扯,只听“兹”的一声,孟平小心护着的袖子还是难遭破碎的命运。

“呀!真是不好意思。”孟宇的演技浮夸,眼底的恶意都要溢出来,“不过谁叫这衣服破呢?一用力就这样了。”

“孟平,你不会怪我吧?”

孟平愣了一下。

这是阿娘在送他离家前连夜做好的棉袍,生怕这春寒料峭的让他在路上生了病、误了拜师。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平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求你大富大贵,拜不了师也无碍……阿娘给你把衣服缝得严严实实的,不要生病,安安生生回来就好。”

“你!”孟平胸口中的火气猛地蹿了起来,抬手就要揪住一脸得意之色的孟宇,却又在下一秒紧握成拳,退后几步别开了脸。

阿娘满满慈母心肠,拖着重病的身体为他缝的衣裳被孟宇有意弄破。

孟平苦笑一声,可恨他竟不敢找孟宇算账,唯恐孟宇回家后又对阿娘发难。

孟宇是个普通人,并不似孟平一般拥有灵根。此行本就是仗着他娘纵容偏要跟过来看个热闹,谁知道他连山都上不去,只能眼红地看着这个一向被他欺负得不敢抬头的庶兄拿着号码牌排队,起了作弄的心思。

孟宇才不管他有理没理,他看周边聚拢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心中更加得意,偏要在这里给孟平个没脸。

他锦衣玉食长大,体格比孟平好了太多,直接冲上去一阵扑打,口中还叫嚷着:“你什么你?你还要打我不成?狗东西,我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上下尊卑、嫡庶有别!”

孟平像往常那般抱着头蹲下,忍耐着。

沈眠刚交了号码牌给接引弟子,正想过来排队的时候就瞧见有人在闹事。

眉间蹙紧,今天是江云汀收徒的日子,这般闹出事来是有意来打青云宗的脸吗?!

沈眠顾不得许多,拨开人群就往前走,却无意间看见一个人手上若隐若现着一个诡异的符号。

又是那个组织。

沈眠目光深邃,在场所有人在参与收徒大典前都必须要通过严格的身份验证才可以拥有号码牌。

若是身份验证无误,那便是……各宗门出了内鬼!

魔族竟然已经渗透进来了。

“唰!”

沈眠抬眼看去,只见一条鞭子泛着幽紫,以肉眼无法捕捉轨迹的速度破空抽上孟宇的手臂。众人回神,扭头一看,一位穿着烟紫长裙的明艳女子正皱着脸、憋着劲,一把将孟宇甩在一旁空地之上!

“轰!”

尘土飞扬。

喧闹声一静,众人纷纷掩面遮挡灰尘,站在最前头的接引弟子听到动静,也将目光投放至此,抬腿便要走过来。

沈眠见此地已有人处理,便跟随着那个人穿梭在人群之中,试图看看他是否有同伙。

空气中响起凄厉的哀嚎声,随从的小厮赶紧上前撸起少爷的袖子察看伤势,只见一道鞭痕攀爬至上臂,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红、发紫。

“你是谁?竟敢打我!我可是当朝尚书之子!”

孟平看着孟家的侍卫正准备拔刀,想站出来护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子。崔轻宛却把孟平拉到身后,带着保护的意味。

“我乃汝阳崔家三小姐。没错,就是那个崔家。”崔轻宛听他自报家世,轻蔑一笑:“今日是我崔三打了人,但看你们这副狼狈样怕是也还不了手,未免你们找不到人告状,牵连无辜,我便自报姓名了。”

崔轻宛从腰带解下一袋白银扔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把鞭子收起来:“这是赔偿。不过,我崔三久闻孟家二少爷的大名,便多说一句。”

“若觉得银子不够,便去崔家找我爹。哦,我爹刚升了宰相,怕是没有时间理你们。”

“也可以去禁卫军找我大姐,我大姐会‘好好’款待你们。”

接引弟子已经走了过来,正在听围观的人说事情的经过。

崔轻宛见接引弟子已经来了,也不好再多放狠话,便长话短说:“你把我的话带给孟家。”

“从今日起,孟平,是我崔轻宛的人,你们休想欺负他,还有他姨娘!”

那小厮也跟着少爷念了些书,听了些外面的闲话,听了崔轻宛的话心中一惊。

崔家得皇帝看重,哪里是孟家可以相比的?这崔小姐又把大少爷和燕姨娘划归到崔家的保护范围里,若是这母子被秋后算账,哪里还能善了?!

“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宰相的女儿就了不起了,还什么崔氏?我还孟唔!唔唔!”

这小厮也机灵,知道惹不起,赔着笑脸赶紧一手捂住孟宇的嘴,扶着还认不清楚形势、疯狂叫骂威胁人的孟宇走了。

接引弟子听了事情经过,再问候了孟平是否需要治伤,得到不用麻烦的回复后叮嘱了一声有事可来找他的话,便再次回到队伍前面核对号码牌。

崔轻宛收好鞭子,回头看向孟平。

咦,不仔细看还不知道,这孟平五官周正,面容俊朗,那双眼睛目光坚定,看起来是个倔脾气。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三月前测试灵根的时候,她也在场,看了一出好戏。

测试当天,孟家的庶长子测出了灵根,这嫡次子却是个普通人。

那孟夫人不相信,硬是说那验灵石不准。孟宇当场坐在地上撒泼,闹了好大的笑话。

反观孟平,面对别人的祝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