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穿纯白道袍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面容俊秀昳丽,身姿如初春抽芽的枝丫,青涩而挺拔,腰佩银剑,脚踏白靴,一对穿绳箭袖将双腕紧紧缚住,一条掌宽腰带描摹出将将长开的肩腰,外型极是赏心悦目。

那少年嘴角挂着浅浅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魏长行侧目瞧他片刻,同样笑道:“多谢这位小兄弟替我解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明遥迈步向两人走去,温声说:“尊姓大名不敢当,在下明遥,碰巧路过,顺口多言一句,如有叨扰,在此给二位道个歉。”

“明遥?”

魏长行轻轻重复这个名字,又打量一番他浑身上下,突然“噗嗤”一声,低头捂住半张脸,笑了。

明遥:“?”

刚打个照面就被人笑成这样,他颇为不快地看着魏长行,问:“请问,我的名字是有什么问题吗?”

魏长行笑得肩膀都在抖,他强行压住笑声,道:“不……你的名字没什么,很好,只是你长得太像我一位故人,我还没见过他年幼未成的样子,直到现在才算有了个概念,就感觉有些……噗!”

他擦擦眼角泌出的泪,觑了一眼明遥,结果话没说完就又开始笑。

明遥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想再搭理这怪人,转头对同样满头雾水的张帆则说:“还有一炷香时间,典礼就要开始了,在下就此别过,愿典礼结束后,还能够与二位在伏羲堂相会,告辞。”

张帆则回过神来,极其自然地揽过他肩膀,热情道:“诶小兄弟,一起走呗,都聊了这么久了,搭个伴搭个伴!”

看了看一旁还在狂笑不止的魏长行,明遥想婉言谢绝:“还是不了”

“哎呀客气什么!走走走,排队测根骨去!”

张帆则不由分说地拉了他往测根骨的殿前广场走去。

明遥:“……”

博弈

伏羲堂三层环形围栏后方,并排坐着一行人,目光皆凝聚在下面人头攒动的演武场。

正中间的梅落时双腿交叠,半倚红木扶手,浓密厚重的长发以一根雕花木簪斜斜束着,一只手懒洋洋支着额头,睫羽低垂,掩住大半眼眸,看起来疏懒又闲逸。

左侧长极从落座至今已经咳了无数遍,嗓子都咳哑了也不见梅落时搭理他半分,便脑门突突地开口提醒:“阁主,今日大典,注意形象。”

“嗯”梅落时用鼻音闷闷应了一声,随后继续坐姿不端地懒散趴着。

长极无语闭目,不想再多看她这副不雅做派一眼。

恒涟温润笑道:“长极,何必如此拘泥于礼节?修道之人当讲一个洒脱自在,阁主这般,倒也无错。”

长极眉头紧锁:“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是阁主合该有阁主的样子,若是前阁主还在,必然也……”

他刚提到那三个字,梅落时便冷冷瞥来一眼,使得他立刻止住话头。

梅落时收回视线,淡声问:“都日上三竿了,初筛还没完成吗?”

乘令:“今年来的人比以往更多了,估计要费上些时间。”

梅落时睇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光微动,没找到那个早该出现的身影。

跑哪去了?

她微不可察地蹙起眉。

*

伏羲堂前方。

“过,下一位t?。”

“可以,下一位。”

“……”

偌大的广场上,人群分成整整十列并排而立,每列最前头都站着一位高阶内门弟子,手持一面探灵镜,在应试者额头上粗略扫过,探灵镜亮起则说明其人资质够格,可以通过初筛,没反应则说明没太多修炼天赋,收拾收拾东西直接打道回府算了。

几经悲欢交杂,终于排到明遥等人。

出于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张帆则让明遥排在最前面,他和魏长行跟在后面。检测根骨的高阶弟子轻飘飘瞄了明遥一眼,将探灵镜在他额前象征性比了比。

光滑纯净的探灵镜瞬间光芒大盛!

前前后后差点被这一下晃瞎眼睛,个个面带惊异望向明遥。

……不愧是被阁主亲自选中的徒弟。

为首的高阶弟子暗自咂舌想道。

尽管早就预料到这结果,他仍是不免被晃得略微分神,眼皮眨了眨,他强作镇定地对明遥说:“咳!资质可以,下一位。”

明遥面不改色地向第二道关卡方位走去。

跟随梅落时修习这么长时间,他似乎不知不觉中也练就了波澜不惊的淡定气度。

虽然,有可能是在刻意模仿。

能多像她一些,也算是离她更近一步。

张帆则一如往常六次那般通过初筛,魏长行亦没出什么问题,只是探灵镜扫过他额头时,怪异地闪了两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通过初筛的下一秒,张帆则就窜到明遥身边,语气满是惊诧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这么牛!不行,就算这次还是没能进阁,我也必须得跟你好好认识下。”

他向明遥伸出一只手,爽朗道:“在下张帆则,东北商盟之首张家第两百二十一代家主长子,幸会。”

明遥笑着与他握手,道:“该说幸会的是我,我不过出自荒僻山村,能和张公子这等人物认识,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