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换衣服, 还有?假发。”
“白伽,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没什么心情管这些事,但男团成员这件事绝对不能曝光。我现在没法赶去漳州, 我知?道你也不需要我去, 但是你必须撑住, 我们承受不住那个代价。”
“节哀。”
王守打?这通电话的?时白伽已经到了?漳州, 在热闹最高潮时一个人连夜走的?。
她是当?晚十二点到的?漳州, 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城市,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母亲离开后的?落脚点。她又结婚了?, 她带着小女儿嫁给了?漳州本地的?一个男人。
葬礼是在第二天举行,当?晚白伽先到的?是王守给她订的?酒店。那些女装假发也都被他让人提前送来, 此刻摆在一旁的?桌子上, 鞋盒拎盒摆满。
白伽是听劝的?,就算她并不在意暴-露与否, 也还是换上了?王守让人送来的?衣服。一些女性化特征很强的?衣服,多为夏裙, 高跟鞋, 黑色长假发。
白伽很瘦,不用刻意挑选尺码, 市面上所有?衣服都能穿下?。那是她第一个没有?想念酒精的?夜晚, 酗酒的?人仿佛突然就戒酒了?一样。
坐在空荡的?卧室里良久。
她在想,想自?己小时候。
想儿时苹果园里的?蜻蜓,想日头下?的?炎热。想破了?洞滴水的?屋檐, 想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 那个瘦小软弱的?女人,那个又格外大胆抛下?一切离开的?女人。
不,她没有?抛下?一切。
她带走了?小伽...
葬礼当?天下?了?一场异常大的?雨, 漳州属于南方,又靠近海边。炎热的?气候,雨水量总是充足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没有?给当?地人造成什么伤害。
他们习惯了?,也都不当?回事。
白伽是在上午十点到的?灵堂,一座有?些古朴的?院子,位于城郊某个树木茂盛的?地带。
夫妻二人一同车祸身亡,所以?来了?很多人,主家、前来祭拜的?亲人,以?及她这位不熟客。
进入院子并没有?什么阻碍,也是主家这边先联系的?她。所以?,白伽很快就进入。
这是个很大的?院子,大到需要人接引。白伽没什么心情去看四?周的?环境,只是跟着对方往里走,穿过一个个院子一道道门?。
在一个人员较大的?地方停住,显然现在该她自?己进去了?,里面是灵堂。
已经摆上了?黑白照片,点燃焚香。她死了?,她也不年轻了?,照片里的?女人已经没有?白伽记忆里的?熟悉。
她们之间隔着整整十二年之久。
秀丽的?黑发染上浅灰,眼角也多了?些许皱纹。她胖了?,但显然这些年她过得不错。
白伽不知?道该这么形容这刻的?心情,只是沉默地穿过黑色人群,往里走,直到停在供台前,接过一旁人递来的?香给她点上。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不知?道人群在这瞬安静了?下?来...丧事不同喜事,很少会有?外人在场。大多数都是亲人,所以?大家都认识,只有?她除外。
而且,有?些过于姿丽了?。
虽然在葬礼上说这些有?些过于轻薄,但漂亮是不争的?事实。况且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有?人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同辈子弟:“渡也哥,这谁?哪个叔伯家的?姊妹,长得也太哇塞了?,以?前怎么没见过?”
说话的?青年二十好几,年轻气盛,穿着一身丧黑西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桀骜不驯的?同时,眼底一片深邃。明明是个大雨倾盆的?糟糕日子,他却看不出一丁点悲伤,这时候甚至有?闲心谈点灵堂主人的?八卦。
被用手肘捅的?人并没有?回复,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幕。直到对方第二次询问时,澹渡也才?收回视线散漫道:“不清楚。”
对于这个回答,男人也不在意。
他看着灵堂内上香的?女人,白的?泛光的?细腻白肤,精致到找不到任何?瑕疵的?漂亮五官,因为是来参加葬礼,虽然没有?着装要求,但还是有?意识的?穿了?一身黑。
她身材很好,腰肢纤细赢弱,那件无袖连衣短裙将她腰线展示的?淋漓尽致,那双腿又长又白,又直又细,腿的?尽头是一双陷在红底黑亮高跟鞋里的?脚。
脚腕纤细润白,脚被有?着些许青色筋络。明明是很冷的?颜色,明明不带有?任何?情绪。但男人却觉得格外的?带感,长的?带感,穿的?也带感,如果踩在他身上那就更带感了?。
她的?脸色不要好,有?些过分苍白,但却没有让人可怜的柔弱气。她是高傲的?,宛如一只偏冷的?白天鹅,让人渴望,不可即。
“不会是三叔公小情人吧。”
“死了?,来送最后一程?”说着男人低低笑了?,显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也有?些不合理?。但确确实实是很大一部分年轻人的心里话,甚至年轻的?二代还在想和那半截身子快埋土里的?老东西相比,自?己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个关系的?概率很低。
三叔公早年犯了?点事,还不小。导致丧失了一大部分财产继承权,只有?等每年分红,虽然不至于跌落阶级,但也确确实实成了家族废物,因此也就比平头老百姓多点钱,属于中产偏上,包养小情人还是那样的情人很难,不...因该说就不可能。
照她那副容貌,姿色。
圈子里那个不行,所以?是谁家的?同族姊妹,以?前没见过。
他们靠在灵堂外围的?墙边,四?五个青年。大雨从?乌黑的?瓦片上滴落,垂落成一道道珠帘。
有?人看呆了?,也有?人抽烟的?时候停顿了?一瞬。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却像是无知?无觉般,上完香后。
就沿着一条狭长闭塞的?木质长廊往里走。很快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白伽在那个尽头看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和她母亲过于相近的?长相让她几乎瞬间便知?道她是谁。
十三四?岁的?年纪,过于稚嫩青涩,面对母亲与疼爱自?己的?养父突然离世,年幼的?姑娘显然难以?承受,她紧绷着一张脸,仿佛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不受欺负,但闪躲的?眼神拘谨的?神态都透露着她的?惶恐不安,仿佛一只被逼进绝路的?幼兽。
白伽想先开口,但当?她即将张开唇时。视线里只到她胸口的?女孩道:“姐...姐姐。”
“是姐姐吗?”她是胆小的?,却也是勇敢的?。
白伽对于这个年幼的?妹妹没有?什么感情,印象也只有?年幼时她总被母亲抱在怀里,不管睡觉吃饭,永远永远。
周围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因为她的?离开变得更肆无忌惮,不过最终还是顾及葬礼上并没有?太过出格,烟雨朦胧下?尼古丁的?味道与焚香相伴,澹渡也越过他们,往女人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