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骄在外商讨着赚钱大计,卫文?康在里面奋笔疾书。

县试第一天考的是帖经,先前说过,只?要把书本背牢就行。当然,这也不意味着难度很低。县老爷果真是一惯的风格,帖经出的很难,好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稍不注意就忘了。有些?又是掐头去?尾的那种,中间只?有一两字之差,想要分辨究竟是讲的哪句都颇费工夫。

卫文?康记忆力甚好,帖经虽难,还是顺顺利利都想起来?了,余下只?注意把字尽可能写好些?就可。

小心把题答完,检查无误后,卫文?康也没有耽搁,直接把试卷交了就走了。反正都已经写完了,涂涂改改也让人印象不好。

周围的考生见有人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好像一点儿压力也没有感受到,恨恨地在心里唾弃了一句:装什么装,搞得好像这卷子不难似的。

卫文?康是不知道?他们的怨念的,走出考场,第一眼就瞧见了柳天骄,他手?上拿着一个大棉衣,个子高高的,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柳天骄也很快瞧见了他,赶忙迎上去?,“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吧,冷不冷,我带了衣服来?,要不要披上?”

卫文?康很享受他的熨帖,虽然没察觉到很冷,还是说:“有点,幸好你带了衣服来?。”

柳天骄就笑,“那我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两人相携着回了客栈,柳天骄按着人休息,自己去?外面买了饭菜,辛苦了一天,总要吃些?好的。虽然客栈里也有饭菜卖,但柳天骄只?瞧了一眼,便知道?又贵又难吃。

另一边,蓝正清从考场里出来?,找了半天都没见到自家娘子,脸一下子就黑了。再顾不得一天的疲惫,快步回了客栈,然后推开房门,果真,床上的被子鼓鼓的,有人正缩在里面睡得香甜。

蓝正清一把拉开棉被,怒道?:“你还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吗?”

睡得正香的何招娣被人打搅,气不打一处来?,“睡个觉怎么了,非得时时刻刻给?你家当牛做马才成?”

“谁让你当牛做马了?人家出了考场都有家人来?接,就我,人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何招娣觉得他简直再无理取闹,“你是三岁小孩呀还要人来接?”

蓝正清出离愤怒,直接吼道:“我在考试,考试,考上了就可以成为童生、秀才,你懂不懂,能不能上上心?”

何招娣嘟囔,“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成了童生、秀才,我也还是干活的命。”

蓝正清:“……你有没有出息,知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当童生娘子、秀才娘子?”

何招娣闻言来?了性质,“有多?少?先说好,到时你要想娶别人,必须与我和离,再多多给我些补偿的银子,毕竟在你家这几?年,我青春蹉跎了,身子骨也累得够呛。”

蓝正清:“……”

第二天考的是,这个主要是考校对经义的理解。与帖经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不同,这个东西再差的学子也能胡诌上几?句,想要答得好却是不容易,很是考验学生的知识积累。

卫文?康有了王夫子这么位好老师,又把各本经义都好生研究了一遍,答得同样还不错。

第三?天是帖经和经义的结合体,只?是难度加深了些?。

第四?场和第五场都是策论,历来?规矩是一个与民生财政有关,另外一个则是朝堂政治。卫文?康这种寒门学子,对第一个还能有些?了解,第二个则是两眼一抹黑,全靠夫子讲述,夫子要是讲得不好,那就只?有自己看书悟。

卫文?康在策论上一向很下功夫,但与先前一样,条件有限,写出来?的东西肯定算不上顶好的,只?能尽力而为。

每天都是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五场下来?,就没有人不感觉疲惫的。

柳天骄见卫文?康精神头不是太好,想着在县里再住上一晚,卫文?康却是觉着客栈条件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回家好好休息,也能省些?钱。

柳天骄想想也是这个理,回家还能做些?好吃的给?人补补。便也没再坚持,两人租了个牛车连夜回了清水村。

这几?天他们不在,就是小包兄弟俩看家,见他们回来?,很是惊喜,“这么快?进来?歇歇,我去?烧热水。”

柳天骄叫住小包,“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做些?晚食吃。”

小包奇怪,“这么晚了怎么没有吃着回来??”

“还不是有些?人矫情,非说外面的饭菜不如家里的好吃。”柳天骄嘴上埋怨着,眉眼间却全是笑意。

因着时间晚了,他也没做什么复杂的,只?打了三?个鸡蛋,把小包弟兄俩准备留到明日早上吃的糙米饭拿出来?做了个蛋炒饭。然后又快手?快脚炒了个回锅肉,煮了个酸酸辣辣的白?菜汤。这么冷的天儿,还是要有些?辛辣的暖暖身子才好。

卫文?康三?两口?刨完一碗饭,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柳天骄也道?:“可不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吃罢饭,两人洗漱一番便上了床了。卫文?康见柳天骄闭上眼睛,一副要入睡的样子,把人胳膊拉过来?,环到自己身后,然后用?手?戳了戳柳天骄的脸蛋,“先别睡,陪我说说话。”

哎,怎么白?天的时候正经的不行,晚上就这么会?撒娇呢?柳天骄手?习惯性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费了老劲睁开眼睛,“想说啥?”

卫文?康对他的敷衍态度不太满意,“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例如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进入下一场?”

柳天骄老实道?:“又不是你说有把握就能进。”

卫文?康:“……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得,看来?某人是焦虑成绩又不好意思说。“我对你有信心啊,小小的县试,肯定是手?到擒来?。”

“也不能这么说,考试影响因素太多?了,万一哪个帖经记错了、那个策论写偏了,或者单纯不是考官欣赏的风格,都可能被刷掉。我听?说这回全县一共有三?四?百人才考,录取名额一共才五十个。”

“上回不还有秀才参考,你都考了五十名吗,这回参考的都是些?青瓜蛋子,你肯定没问题的。”

“可世上的事情哪有十拿九稳呢,我是说万一。”

“万一不行就明年再考呗,多?念一年,说不定你还能拿个县试小案首呢。”

对自己的水平很有数,确定今年拿不到县试小案首的卫文?康,突然觉得被狠狠安慰到了。

五天后,柳天骄和卫文?康一大早就来?到了看榜的地方,像他们这种两个人来?看的都是少的,好些?考生看榜都是全家出动,周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压根挤不到前面去?。

柳天骄原本还沾沾自喜,以为凭着他和卫文?康的身高优势和不错的眼力,远些?也能看得着。哪料前面有些?不讲武德的,直接踩了板凳,把后面人挡了个干净。得,这下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柳天骄都觉得脚都要站酸了的时候,一群配着长刀的官兵终于来?了,嘴里吆喝着开路,领头的手?里捧着厚厚的一个布卷,显然就是榜单了。

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全都目光灼热地盯着那个布卷,要不是顾忌着官兵们都配着长刀,那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动手?抢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