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雄有些无奈,“吃慢点,至于这?么猴急吗?”
柳天骄几下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舒服得一声长叹,“太?香了,感觉就像小时候在家中吃肉一样香。”
“你小时候很少吃肉吗?”
“还好, 反正是比村里其他人多, 但那肉格外香啊。看着别的孩子扒着我们家的篱笆墙, 口水留得老长。尤其是里面?还有欺负过我的, 瞧着他们那晕乎乎的眼神, 您不知道那感觉, 反正是好得不得了。”
楚华雄见他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 吃得起劲时还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难得也多了些食欲,用了两碗饭,一大桌子饭菜没多久就被吃了个干净。
当然,功劳主?要还是柳天骄的。楚华雄放下筷子, 忍不住看了看柳天骄的肚子,有些不确定地道:“你要不要去?找大夫瞧瞧,都顶起来一块了,积食太?多可不好。”
柳天骄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没事儿,估摸着是前段时间胃口不好,饿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什么积食?”
楚华雄想?起柳天骄比牛还壮的身?子骨,没再?说什么,只道:“若有什么不舒服的,还是要找个大夫瞧一瞧。”
柳天骄随口回?了句“好”,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只有东西?好就不缺销路,柳天骄的第?二批货很快也销售一空。众人集会时看着对方身?上都是熟悉的首饰,回?过神来,这?波掏空钱袋子,就造福了柳天骄一个,心里不舒服起来,几下一合计,说再?不买柳天骄的东西?了。
他们以?为柳天骄才尝到了赚钱的甜头,定然会失落,会受挫,甚至因为手头的货卖不出去?亏得头破血流。可等了大半个月都还没有传出一点不对的消息来,柳天骄彷佛就没那回?事一样,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在贵妇圈都不露面?。
有人忍不住向姜诗雪打探消息,对方也只是淡淡回?了句:“没什么,卫夫郎那些珠宝本?就不打算卖的,留着传家也挺好。”
贵妇们嗤之以?鼻,宝石也就罢了,珍珠这?东西?可是顶多过个二三十年光泽度就大不如前,哪里当得了传家宝?果真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屠户哥儿,自己先前是傻了才高看他一眼。
柳天骄对此也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没打算长久做这?个买卖。毕竟这?种转手赚差价的事情,一回?两回?还好,多了难免让人眼红,没有必要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有这?个心思还不如踏踏实实做自己的生意。
京都江云楼的名声如今已经传遍天下,柳天骄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各省开分店。相?信有京都江云楼这?个金字招牌撑着,不愁赚不到钱,只是路途遥远,管理不易,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至于柳天骄如今到底有多少身?家,其实也不是很多,若是把京都的有钱人排个名,十个手指头内也能数到他吧。第?一第?二还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世家这?么多年积累,除了人脉可不就是财富嘛。
尤其是经历了旷日持久的朝代更迭,平民百姓流离失所,盘根错节的世家越发势大,连当今皇室都是世家出身?。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实际上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被世家占据的。从主?枝到不起眼的小旁支,哪一脉不需要大片土地供养呢?至于普通老百姓,能有几亩地糊口不用当佃农都算得上富户了。
本?该是自己的百姓被富户奴役,本?该是自己的财富流向了世家,他们还要凭借着手中的资源向自己耀武扬威。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种状况,先帝忍不了,因而大力抬举科举,熙宁帝也忍不了,因而朝廷上的纷争越发激烈。
从暗流涌动到公然较量,今日听?说左相?扳倒了右相?一派的某个官员,明日便能听?说右相?为自己一系谋了个肥缺。熙宁帝只默默看着,好似完全没察觉出来臣子间的龃龉,时时还把左相?和右相?放在一块儿大夸特夸。
众人瞧熙宁帝这个听之任之的态度,越发毫无顾忌起来。最终,左相?楚华雄凭借牢固的基础和近来的两件大功,把右相?卫文康稳稳压了下去?,只是其中也没少损失人,原就式微的世家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许是不甘,许是做给熙宁帝看,右相?卫文康在落败后愤而请辞,说要回?到地方,去?体验民情拱卫边疆,做出一番真正的功绩来。
熙宁帝再?三挽留,奈何卫文康心意已决,只得答应,但并?未允卫文康辞去?右相?一职,只是兼任西关省巡抚,剑指西?域。
历时多年的两党之争暂时拉下帷幕,只是熙宁帝态度暧昧,竟还是把卫文康安在右相?的位置上,诸位大臣心中难免多了些计较,本?打算落井下石的人也悄悄收敛了些。
柳天骄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西?关省,你要去?西?关省?”
“嗯,担任西?关巡抚一职,到时天高任鸟飞,咱们就能过上自在的日子了。开心吗?”
柳天骄哪里顾得上开心,忙问道:“你不是右相?吗,怎么突然要去?那偏远之地,是不是犯了什么过错?”
“没什么,事前与师父商议好的。我还年轻,不必急着往上走。”
“怎么就不急着往上走呢,你付出了那么多心力,都白费了吗?”
卫文康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你嫌我官小了,失了圣心?”
柳天骄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回?道:“老子管你官大官小呢,官大了日子反倒不比从前开心。”
卫文康靠到柳天骄怀里,娇娇柔柔道:“只要夫郎不嫌弃就好了。”
柳天骄:“……你几岁的人了,还做这?种瘆人的样子。”
卫文康委屈巴巴,“你嫌我老?”
柳天骄:“正常点说话。”
卫文康佯装坚强地回?道:“知道了,夫郎大人。”
柳天骄抬起手,把他梳得光鲜无比的头发交城了鸡窝状,“你付出了那么多,真的不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骄哥儿,我心如初,做得再?多也是为了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如果那些身?外之物反成了枷锁,当断则断。”
柳天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卫文康,你今日被邪祟上了身?啊,说起话来怪怪的。”
“如何怪了?”
“与以?往都不同。真的不会遗憾吗?你那么努力,也是想?作?出一番功业吧?”
“我自然想?,读圣贤书行万里路,念百家经治天下事。骄哥儿,我承认我对建功立业还是有执念的,但这?并?不妨碍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柳天骄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去?西?关真的能让你实现抱负吗?”
卫文康斩钉截铁道:“会的。不可否认,京都是最快到达权力中心的地方,但在边疆稳打稳扎也不失为一条好路。骄哥儿,你不必觉得有什么亏欠的。”
柳天骄终于下定决心,“那咱们就去?。”
江闵听?说他们要走,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每日下了值就来到右相?府,眼巴巴地在柳天骄面?前打转,“骄哥哥,真要走吗,要不还是让卫哥哥一人去?就职吧?”
柳天骄哭笑不得,“你那么聪明不知道他为何离开京都?”
江闵撇撇嘴,还跟小时候一样,拉着柳天骄的衣裳,“那我要跟你们一块走。”
“你正是得圣上重用的时候,眼看着前程大好,跟我们走什么?”
“我不管,哥哥留在了江东,你们也要走,留我一个在京都,可忍心?”
“秦百宣不是眼看着就要调回?来了,还有杨金,他们可都是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