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夫人轻咳一声,“王妃年少时,是京都?出了?名的刺美人。”
柳天骄懂了?,“带刺的美人,他脾气不好?”
“世家子?弟嘛,娇嗔些也是人之常情。”康夫人不好明目张胆说人家坏话,还特地补了?句,“我当姑娘时也是有些娇小姐的脾气的,何况王妃那样的人物。”
他就说师父那么好的人能?有什?么问题,定然都?是那位王妃不对。可人家如今地位非凡,还是叫师父小心些不要招惹才好。
康夫人显然对那位王妃很?有些话说,但碍于地位悬殊,只能?遮遮掩掩地暗示几句就回房间歇息去了?。
柳天骄也不好丢下这么多贵客回去,仔细交代了?掌柜的和松明一番,也在酒楼里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康夫人一行就去给镇北王妃请了?安,听说对方此处只是出来游玩,不想兴师动众的,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后就各自?散了?,只是镇北王妃来了?江东州的消息到底不胫而走。
王妃下榻在江云楼而不是秀贤楼的消息自?然也没有瞒住,各路人眼红的同时,倒是把江云楼的名声一下就打出去了?。众人见不到王妃,也想来看看王妃下榻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一时间酒楼里人声鼎沸、云龙混杂。
柳天骄高兴的同时还是有些不安,就怕哪里没看好出个事,想了?又想后决定还是暂时歇业,不叫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打搅了?贵人。
对于江云楼的懂事,贵人那边虽没有什?么表示,但从他一连几日?都?没有挪地方来看,应当还是满意的。
就在柳天骄以为一切都?安安生生时,第?五日?傍晚,王妃派人把他“请”了?过去。
第203章 第 203 章 前尘往事
柳天骄被人半是强迫地带到了镇北王妃住的天字号房, 估摸着?是师父的事情败露了,正?想着?该如何辩解,就听?到里间传来轻飘飘的一句:“把他给我绑起来,打!”
话音刚落, 边上两个高壮的奴仆就上来把柳天骄押住了, 另有一个脸拉得老长的麽麽抓住柳天骄的手腕就要往上套绳子。
不应当先审问一番吗, 怎么能上来就打, 贵人做事这么不讲究吗?依柳天骄的身手想要挣脱押着?他的两个奴仆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人家是镇北王妃, 明目张胆地跟他作对,这江云楼还开不开了?柳天骄只得压住火气,扯着?嗓子喊冤,“不知我做错了何事,还请贵人给个辩白的机会?。”
里间传来一声轻笑,如清泉流过耳间,动人心弦, 说出来的话却?是分外残酷。“辩白还是狡辩?当本?王妃闲得没?事儿?啊, 听?你瞎扯。打!”
柳天骄傻了, 眼看着?指节般厚的板子朝自己挥来, 生生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咬着?牙等待疼痛的降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待有朝一日他发达了, 必然……罢了, 有朝一日发达了也不能怎么样,人家是皇室的人,还能造反不成?还是期盼这个王妃恶人自有恶报,人美命不长。
“啪”一声闷响, 柳天骄反射性地蜷起背,然后觉得有点不对。怎么不疼,是打麻了?不,是板子打偏了。
柳天骄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行?刑的壮仆,就这点水平?
对方?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挥板子的力度更是大的吓人。
柳天骄心里咯噔一下,把自己骂了个半死。真是有毛病,怎么能嘲笑人家打偏了呢?这下把人惹恼了吧,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也不知道一板子下去?会?不会?见?血。
在柳天骄双目紧闭双腿忍不住发颤间,板子终于挥了下来,“啪“一声闷响,光听?响就知道力度有多大。只是怎么又打偏了,这行?刑的人手抖?
眼看着?柳天骄还在发愣,绿嫣提醒道:“柳老板,受疼了叫喊是人之常情,不用忍着?。”
柳天骄木木地“啊”了一声,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里面的贵人把桌子一拍,斥道:“没?吃饭啊,声音还没?蚊子大。”
柳天骄沉默了一瞬,接着?放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之凄厉,不知道的以为命都要没?了半条。罢了,贵人的心思他搞不懂,比起皮肉之苦,装模作样丢些脸面也算不得什么了。
“行?刑”结束,柳天骄除了嗓子有点哑之外,毫发无损,连绳子都解了。贵人也不再搭理?他,只自顾自地喝饮子吃点心。
说个实话,柳天骄开店这么久,除了自己,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小哥儿?。不,在吃甜食方?面,两个柳天骄也比不上镇北王妃一个。怪不得住在江云楼就不走了,感情是看中了他家的吃食。
就在柳天骄一会?儿?惊叹王妃的食量,一会?儿?猜想今个儿?这出演的是啥时,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丫鬟进来禀报,“主子,您等的人来了。”
里间半靠着?吃点心的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扬尘,又让丫鬟帮他整理?了一番,确保从头到尾都完美无瑕后,才沉吟道:“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明只着?一身在普通不过的蓝衣,从头到尾无一件首饰,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只要不经意间瞥上一眼,就会?被深深吸进去?。
柳天骄惊呼出声,“师父,您怎么来了?”
公孙鳌见?自家徒弟全身上下无一处伤痕,放下了心,笑道:“王妃大人盛情难却?,我怎能不来?”
崔荧冷笑着?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呵,搞那些鬼把戏,不就是想吸引本?王妃的注意吗?楚华清,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死性不改,虚伪奸猾如初啊?”
公孙鳌给人行?了一礼,说不出的潇洒俊逸,“王妃也还是那么爽朗活泼。”
崔荧正?待继续讥讽,目光扫到对方?头上的白发,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公孙鳌微微一笑,“王妃,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苍老些也属正?常。”
“可你是楚华清,京都第一美人楚华清。我都没?有,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王妃,您是天皇贵胄,我只是一个厨子,如何能比?”公孙鳌平静地陈述着?两人之间的天差地别,神色间没?有丝毫不甘和怨怼。
崔荧就那么看着?他,神情中说不出的复杂,“你我同年同月生,家境相?仿,自打出生起就各种攀比,可你总是能稳稳压我一头。有人夸我容貌艳绝京都,便?有人说比你多了几分俗气;有人说我琴艺了得,便?有人说你书画才是一绝;有人说我性情活泼讨喜,便?有人说你才是大家风范。待到及笄,我定下了镇北王的亲事,以为终于能稳稳压你一头,你转头便?要嫁太子,成为一国之母。”
崔荧说着?竟有些哽咽,不知道是在为曾经的自己哀叹还是在为如今的胜利喜悦,还是为些别的。“楚华清,你太令人厌恶了。我前半生都在问贼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偏偏叫我遇上你。可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公孙鳌,或者说是楚华清,淡淡地笑了,“人生的境遇谁说得清楚呢,可能就是因为我前二十年太过圆满了,惹了太多的怨妒,老天才给我那么些波折,好叫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出口恶气吧?”
“谁稀罕出这口恶气?没?了你的衬托,再好的日子都少了几分滋味儿?。” 崔荧冷哼一声,昂着?下巴道:“坐吧,瞧你这白发苍苍的样子,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不会?尊老爱幼呢。”
公孙鳌完全不把他的恶言恶语放在眼里,拉着?明显还没?回过味儿?来的徒弟坐下了。“上些茶水吧,我急着?来拜见?王妃,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崔荧没?出言拒绝,绿嫣就很有眼色地命人上了茶水点心。
柳天骄咕噜咕噜喝完一盏茶,终于缓过些神来。他拜的这个师父究竟是何等大仙啊,连王妃都比不过。柳天骄这会?儿?很想拉着?他师父狠狠膜拜一番,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沉默良久,崔荧道:“我成婚后托王爷去找过你,本?想把你赎回来放到眼皮子底下折磨,结果?他们说你死了,害我还好是可惜了一番。”
公孙鳌习惯了他的恶言恶语,自动翻译出了正?确的意思,“也难为你还记得我,多谢。我在南海待了一个月就想办法跑了,后来辗转多地才来到了江东州。”
崔荧有些别扭道:“谁记得你,我是想着?你成了丧家之犬,正?好叫我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