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柳金儿给他塞的东西更合心意,庄子上新采的水果、晾晒的各种干菜,州城地方有限,家中人口又多,这些东西再实用不过。

柳金儿如今是?掌握着吴家命根子的大功臣,并?不缺钱花,她?那庄子上的山林种的全是?鲜枣、石榴、葡萄这些贵价水果,柑橘都要挑最好的品种,反正除了给柳天骄分?些,余下的都归她?母子俩享用,好吃就成,产量多少并?不重要。

除了这些,柳金儿还大手笔地给柳天骄送了两样首饰,都是?纯金的,样式不重要,分?量不轻。显然,两人打小就吵闹的交情不是?空的,最了解对?方不过,知道柳天骄这人旁的不稀罕,就爱钱。

柳天骄收到?她?的年礼时还特?地跟卫文康说了闲话,“你?说这个柳金儿是?什么人,还当?我跟以前一般贪财呢。”

卫文康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的想法是?落后了些。”

“也不怪她?,每日里就守着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子,犯傻也在?常理之中。”柳天骄将将还在?嫌弃人家呢,转头又换了口风,“说来茂儿也两三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空了还是?要回去瞅瞅。”

两个都经历过绝境的堂兄妹,守望互助了几年,倒真是?生出了几分?亲兄妹的情谊,真是?世?事难料。

徐娇娘还是?在?去年与岩小子成了亲,两人硬生生把自己拖成了谁见?了都要说嘴的大龄未婚之人,到?底是?如了愿,新婚的日子自然是?蜜里调油。

柳天骄都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瞻前顾后,比寻常女孩子都会权衡利益得失的姑娘能做到?那样。兴许是?爱情,兴许是?执念,总之他们?还是?做到?了。

这回他们?自然也给柳天骄回了年礼,在?他们?能力范围内是?很大方的了。徐娇娘还特?意上山寻了些柳天骄爱吃的野菜野果,尤其是?折耳根,柳天骄觉得还是?老家山上天生地养的香,徐娇娘给他弄了一大筐。

柳天骄还想着修酒楼的时候,问?一下岩小子愿不愿意来。州城工钱总比安泰高些,若是?能趁机再在?州城寻到?别的活,也算是?迈出了他工匠生涯的重要一步。

这个时候的人情关系都是?这样的,消息闭塞,远行艰难,前程都是?靠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出来的。娇娘毕竟是?柳天骄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总想着她?的日子也能蒸蒸日上。

金泉接管了猪肉铺子,一家人都沾了光,对?柳天骄一直是?感激涕零。当?然也有人想动歪心思的,金泉他爹只说了一句“知道解元郎是?什么吗?弄死你?们?都是?一句话的事儿”。这么好的日子谁想死啊,赶紧把那些歪心思收了起来。

周铁锹说来比金泉还有魄力的多,反正他家没有生过什么幺蛾子。

至于?雇工还是?那几个,李耕田倒是?叽叽咕咕有些小意见?,觉着解元郎发达了也不给他们?涨涨工钱,被他媳妇儿指着鼻子好一番骂,哪里敢再生事。

邵叔几个还是?老样子,柳天骄耍的好的那几个哥们?儿倒是?陆陆续续成了亲,日子过得不好不差。高叔也没什么变化,他有钱有闲,只要柳天骄还记挂着他就很满足。

其他的人在?柳天骄心中就慢慢淡了,待他没什么好,坏的也没有那么清晰了。日子过得好的人,总是?会对?世?事宽容一些。对?了,还有那个气死人的村长,柳天骄是?忘不掉的,哪日若是?有空,他定要回去仗势欺人一番。

第195章 第 195 章 下马威

日历翻到正月十六那日, 对旧日的怀念正式翻篇,新的一年开始。

柳天?骄全身心扑到了新酒楼上?面,每日里?与齐明泽孟不离焦。也亏得卫文康忙碌得紧,并没有心思争宠喝醋, 只是绝不许柳天?骄再与他齐哥哥一块儿?过夜。

京城的消息也终于传了过来, 运河之事圣上?已经拍板, 就以江东州为?样板。若是江东州成效显著, 其?他地方随即便能开工,千古功绩参与的大小官吏都能分一杯羹;若是江东州成效不显著, 运河黄了,康大人的刺史之位估摸着也要黄。

因着康清的事儿?,卫文康得了康大人的感激和赏识,斟酌了一番便把?卫文康塞到了朝廷专程派来的河道总督身边,官职不大,干的却是天?天?能在总督面前打转的活儿?。

在州学念书的康清也被他爹提溜了出来,就一句话:“跟着卫文康混, 你爹我放心。”倒不是卫文康目前的学识能耐就超过了康大人等一众历经官场风云的大官能臣, 只是同龄人之间的交流和带动比什?么都好用。

康清觉着自己的学问?功底还不够扎实?, 能中举本?就是侥幸, 若是再耗费一年, 怕是两年后的会试无望。康大人直接戳破了他儿?子的幻想, 就是在州学老老实?实?待两年他的会试也无望, 倒不如把?握机会, 厚积薄发,确保自己不会落入同进士的尴尬处境。

怎么说呢,不怕吃果子晚,就怕本?可以吃到好果子, 却因着心急把?没熟的果子糟蹋了。

秦百宣从小就接触朝堂各种事务,这种历练对他来说并不是很要紧。沈知?行倒是想跟着卫文康去,回头一瞧挤在宅子里?的一家老小,还是放弃了。今日的急功近利必会用来日入朝为?官后的坎坷来偿还,沈知?行清楚地明白,但他能做的抉择也还是那个。

忘了说了,唐睿小娃娃终于在前年考中秀才?了。名次末等,因着年龄小,也是人人吹捧的天?才?人物?了。可惜小天?才?中了秀才?后就有些得意忘形,书也不念了,只到处玩耍。当年的州学入学考试因为?睡过了时辰没参加,前年的入学考试因为?玩疯了没考上?。唐家人痛定?思痛,过年都没放过他,每日拘在屋子里?读书。

柳天?骄对其?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以及幸灾乐祸。叫他得瑟,是该好生收拾了。

说回正题,老皇帝人到晚年,除了长寿最大的追求便是千古留名。运河一事事关他在史书上?的篇幅,自然不会大意,力排众议,将一位三?品大员作为?主管官员派到了江东。

此人名叫戴若望,初入朝廷时还是斯文有礼的芝兰玉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风格越跑越偏,不过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已成了人见人厌的刺头,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人狠嘴贱”。

至于为?何戴若望人见人厌还能爬到高位,一是得益于家族势力,谁不知?道北郡戴家,戴若望作为?族长之子,自然是得了不知?道多少资源。二是当今圣上?也是个怪人,明明不是个仁善之人偏还要仁善之名,戴若望这种出了名的刺头,正好可作为?他彰显名声的利器。

总之,戴若望这种人圣上?不喜都捏着鼻子强逼自己喜欢了,同僚就没有敢触他霉头的,宰相?见了也得给几分薄面。兴许是知?晓自己的处境,戴若望这些年行事越发没有顾忌,脾气上?来了,管你是谁,照骂不误,更不会给底下人面子,再能干的人也很难合他心意。

若没有卫文康在前面顶着,康大人还真不敢把?儿?子送到戴若望手下,毕竟年纪还小,可别打击太过失了斗志。既有了卫文康,那便不一样了,康大人也想试探一下,这位解元郎的潜能到底如何。

卫文康早有准备,自己的差事怕是不怎么好办,果真头一天?到了地方就被人给了下马威。

“卫兄,我们在此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怎的还没有个人来指引?”这感觉就像在无人相?邀的情况下闯入他人家中遭人厌弃一般,康清出生富贵,如今父亲更是江东州最高长官,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是土皇帝了,哪里?受过如此委屈。

卫文康倒是不骄不躁,“听说此地事务甚是繁重,往后怕是轻易寻不得歇息的时候,今日既能得个空闲,何不好生珍惜?”

康清蹙眉道:“这样的空闲倒不如做活来得舒坦。”

卫文康见他实?在是有些焦躁,便道:“那不若出去走走吧,也瞧瞧这里?是个什?么章程。”

康清自是求之不得,立马就起身往外走。

门口的仆役见他俩要走,以为?是康清大少爷脾气发作,受不得这委屈,直接不干了,心底暗笑的同时还是把?人拦住。“康公子,卫公子,漕运暑事务繁忙,大人们一时抽不出空来迎接也属正常,还请二位勿要计较,再耐心等待一番。”

他们失礼,怎地成了自己计较了?漕运署事务再翻忙,就连个带路的小厮都抽不出空来,不说接见,好歹把?人带到办公的地方看看卷宗也好啊,又不是要戴总督亲自接见。分明就是故意给人下马威,康清脸色不好看,强忍着没发怒。“我们不过是出去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小厮却是一点脸面也不给,“两位还是不要乱走为?好,恐犯了什?么禁忌。”

两人确定?,这怕是漕运署提前知晓了他俩身份,有人特意吩咐先?给个下马威,且十有八九是冲着康清这个刺史公子来的。只是不知?,背后之人是谁。若是戴若望,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眼瞧着康清脸色泛上?了怒意,卫文康笑道:“既如此,怕是要劳人带我们四处瞧瞧,否则下值的时候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便不美了。”

小厮噎了一下,然后不耐烦道:“后头自有人带路,两位公子稍安毋操,切勿生事。”

孰料卫文康突然变了脸,喝道:“你这小厮如何办事的?我们怎么说也是得陛下恩荫身负功名,不说其?他,帮忙看个卷宗的能耐却是有的。如今漕运署事务繁忙,各处都分不出身来,我们想早些熟悉差事为?各位大人分忧,你这小厮却百般阻拦,只叫我们在这儿?空耗着,是何居心?”

小厮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说话的解元郎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反射性地吓了一哆嗦,回过神来又觉着羞恼。他可是依上头的令行事,有何问?题?这人如此仗势欺人,怪道不说有人看不过去,要给他们些苦头尝尝。

“小的也不过是按照吩咐行事,公子为?难我一个下人有何用?”

“你依的是何人的令,还请说个明白,我俩自会去找人解释。”卫文康声音冷寒,“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怕就是你随意攀扯,阻我们公事,我们必得去问?问?吏房是如何管人的。”

康清也冷笑道:“欺上?瞒下的刁仆我见得多了,不好生整治一番,只会越发无礼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