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仲言哪还舍得再说一句拒绝的话,“那我就厚着脸皮叨扰了。”

一行人又高高兴兴往回走。施仲言在前头变着法跟公孙螯搭话,卫文康终于找到机会跟柳天骄解释。

“将将急着定下?宅子,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我觉着这钱咱们能加倍赚回来。”

柳天骄道:“我懂,这宅子左邻右舍都是州学的教习,说不得庞教习也住在这附近,咱们有的是机会摘桃子,贵些?也无?妨。”

卫文康愣了一下?,旋即笑开,又觉得心里暖暖的。明明那么在乎银钱的一个人,集市上买菜都最少?比对三个摊子的人,却能为了自己一个机会多花二百两银子,他都觉得此刻的骄哥儿都有些?像头脑不清楚的冤大?头了。笑着笑着又有一阵阵疼痛涌上心头,这么好?的骄哥儿,他怎么会怀疑对方心不够诚呢?

柳天骄悄悄握住卫文康的手,“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卫文康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坏了。”

柳天骄认真道:“你才不坏,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就你这个傻哥儿这么觉得。”卫文康叹息,稍稍平复一番情绪后跟柳天骄解释道:“庞教习的确住在这里,但我宁愿每日多跑两个时辰,也不会为了这点便利多花二百两银子。我看中?的是这座宅子本身的价值,骄哥儿,你相信吗,这座宅子三五年后价钱必能翻几番。”

柳天骄惊到了,“怎么可能,这宅子又不是金子做的,哪里值得了那么些?钱?”

“骄哥儿,你没见过自然不知道,财帛动人心,可比财帛更叫人眼红的是权力。如今多少?人日日钻研在科举中?,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中?举及第,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县试六七人取其一,府试十人取其一,院试二十人取其一,乡试是多少??百中?取其一。州学去年就包揽了一半的举人,如今更是人才济济,下?一场乡试表现只会更突出。你觉着这样的地方,会不会叫人趋之若鹜?”

柳天骄毫不犹豫地回道:“肯定会呀,咱们不都费了老鼻子劲挤进来吗?”

“说得对,以后来求学地人只会源源不断。而州学虽提供住宿,但毕竟没有自家舒服,如今能读的起?书的就没有家境太差的,能坚持考到州学的,家境只会更好?。”

“所以有的是州学学子为了住得舒服些花大把的银子,而咱们这儿地离州学近,环境好?,还与教习们为邻,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卫文康笑得欣慰,“聪明,不愧是我家骄哥儿。”

“我本来就聪明,跟着你学得更聪明了。”柳天骄转过弯来,越想越觉着这事儿靠谱,“州学不久前才翻新?过,短时间内不可能挪地方,周围又没有空地,那些?求学的人只能在附近现成的宅子里挑合适的,咱们这儿定然是第一选择。”

“求学至多带着妻儿,因而三进、四进的宅子都过大?了,一进的又不够清幽,二进的反倒是最好的选择。”卫文康充满了自信,“等?着吧,骄哥儿,咱们这宅子亏不了。”

柳天骄也觉着这宅子亏不了,但能赚多少?他是真的不敢想,毕竟这年头并没有什么囤积房产赚差价的理念。几年后,大?把的银子到手,柳天骄都感觉跟做梦一样。

到家后,公孙螯换了衣服就去厨房里忙活,又是为着自家的事,柳天骄这个徒弟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跟着忙前忙后的不知道有多殷勤。

卫文康陪着施仲言说话,他才学不浅,又是个极聪明灵透的人,倒是有些?出乎施仲言的意料,面上的笑意也稍稍真切了些?。

要不说公孙螯这个当师父的够意思呢,五个冷盘,八个热菜,一盅浓汤,一道甜点,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不说,好?几道还是费工夫的稀奇菜,都没怎么在外亮过相。

施仲言吃得那叫一个高兴,“公孙先生这回可是给足了面子,叫我心中?熨帖。”

公孙螯道:“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施老板帮了他们大?忙,可不就是帮了我的大?忙,自然要好?生感谢。”

施仲言哈哈大?笑,到底正视起?柳天骄这个小?哥儿了,“这叫什么大?忙,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又踩着月色去施老板的铺子里把银钱交好?,契书写下?,说好?了明日官府一开门就去过契。

柳天骄问卫文康:“你可与夫子说好?了要请假的事?”

卫文康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把一切弄妥,就没提前请假。”

“那怎么办?说好?了明日过契的。”

施仲言以为卫文康是没有想起?来,便道:“改日过契亦可,我们铺子里每日都有人守着。”

卫文康道:“不必,明日骄哥儿去过契就可,左右都是要落在他名?下?。”

施仲言皱眉,“哪里契书落在哥儿身上的,你没空改日就是,这宅子我给你留着,不用急。”

公孙螯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契书怎么不能落在哥儿身上,卫秀才有今日的成就离得开他夫郎的支持?”

卫文康笑道:“师父说的有道理,没有骄哥儿的辛劳付出,我还是一名?为温饱发愁的乡下?汉子,这契书理所应当落在他身上。”

柳天骄顾不得有外人在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卫文康,我不要,这可是四百八十两的宅子,不是开玩笑的。”

卫文康满眼温柔,“骄哥儿,我没有与你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是认真思虑过的。”既然信任那么难,那就一步一步建立,总有一天,骄哥儿会相信,他与旁人是不同的。

施仲言活了几十年,见过多少?有钱男人送自己妻子小?妾田地房产,可把家里唯一的产业放在妻子名?下?的,他闻所未闻。觉得卫文不是愚蠢至极就是另有所图。

对了,他夫郎是公孙先生唯一的弟子,不知道能捞到多少?好?处。瞧公孙先生欣慰的样子,看来卫秀才这步棋是走对了,后生可畏啊,果?然是聪明人。

施仲言想通了其中?关窍,点点头,“那就如卫秀才所言吧,是我狭隘了。”

回去的路上,柳天骄都没有说话,卫文康当着师父的面也不好?问他,直到回了柳天骄的屋子才笑道:“怎么,有宅子了还不高兴?日后咱们就是不做活,光靠着宅子铺子的租金和田地就可以过活了。”

“岂止是过活,顿顿吃肉都够了。”

“那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样子?”

柳天骄看向卫文康,一脸正色道:“你对我太好?了,我总觉着愧对你。”

“骄哥儿,在我心里,你值得所有。”卫文康把人拉到床边,“你要是实在愧疚,不如以身相许吧。”

眼见人说着手脚都不老实起?来,柳天骄哪里还顾得上那一点小?感慨,直接反客为主叫人好?看。

情绪波动太大?的结果?就是柳天骄精神头太好?,第二日卫文康出门的时候悄悄揉了揉腿,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软了。

第174章 第 174 章 两年后

“庞兄, 你这又是吃什么好东西呢,大中?午的,弄得屋子里?全?是味儿。”

庞教?习不着痕迹地?把桌上地?碗碟往自己面前拖了拖,“没什么, 不过一点佐酒小?菜。”

陈教?习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又是那?个卫文康孝敬的?花样可真多。”

“除了他还有哪个, 说?是叫我帮忙试试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