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醇还是忍不住接了话茬,“五道?菜,犟厨子与你一起吃吗?”

“是啊,吃完还要考校我每种食材的?味道?,说哪里料理得?不对。”

孙醇羡慕坏了,“犟厨子待你可真用心,我爷爷那时每日里让我只让我吃生的?,说那样才能尝出?食材的本味和新鲜度来。”

“是吗?那你待会儿帮我掌掌眼,看看哪些菜新鲜。”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因着今日买的?东西有些多,孙醇正说去劳力市场雇个劳力,柳天?骄轻轻松松就将他买的?几大袋子菜蔬往肩上一扛,然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道?:“还要买些什么不,我顺手就帮你弄回去。”

孙醇怀疑今日摊主是不是给自己算错了称,悄悄提了提摊子上另外一袋子土豆,发现自己压根就提不起来,而面前这?个小哥儿轻松扛起一袋土豆不说,还扛了好几袋子差不多重的?其他菜蔬。“柳师兄,你是天?生神?力吗?”

柳天?骄笑?道?:“算不上,天?生力气大些,又?习过几年武?”

什么东西最能吸引少年人?除了金榜题名?自然就是独步武林啊。孙醇完全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你居然习过武,可以教我几招吗?”

柳天?骄好脾气地笑?了笑?,“自然是没问题。”

午食,公孙螯看着面前的?两大摞馒头,很?是意外,“你去孙家打劫了啊?”

柳天?骄一脸无辜,“怎么会,我可是再?老?实不过的?好人。”

公孙螯:“别卖关子。”

柳天?骄乖乖交代,“醇儿特?地请他爷爷帮我蒸的?,还说日后?我想吃了说一声就成,馒头管够。”

公孙螯险些把手中的?筷子掰断,“你给他下迷药了啊?”

柳天?骄再?也忍不住满脸的?得?瑟,“师父,这?就是您不懂了,少年人的?情怀比什么都诚啊。”

公孙螯:“……说人话。”

柳天?骄:“我今日买菜时露了一手,他觉得?我是武林高手,当场就拜师学艺了。”

公孙螯静默了一阵,然后?道?:“你争取把师徒名?分落实,然后?尽快到?他家学一下做馒头的?秘诀。”

柳天?骄:“……”恕他直言,师父比他更无耻。

比起做菜忽悠小弟,读书简直就是要柳天?骄的?命了。

公孙螯只看了一眼,就把手中的?宣纸扔成了一团,然后?随手扔到?垃圾筐里,“重写。”

柳天?骄“啊”了一声,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气息,“师父,都已经?第十遍了,我手都要废了。”

公孙螯薄唇微启,声音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扎心,“第十遍还缺胳膊少腿的?,柳天?骄,你眼睛是拿来当摆设,脑袋是拿来当挂件的?吗?”

柳天?骄抱着头,痛苦道?:“师父,我也没法子啊,看到?那些字我就头疼。到?底是谁发明的?啊,怎么笔画那么多,显出?他记性好来是不是?”

公孙螯都要叫他气笑?了,“自己不努力,理由还那么多,以为糊弄过去就算了?从今日开始,除了练字,你什么都不用做了。”

“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呢,家里那么多家务总要人操持,一日三餐也要人做。”

“不劳你操心,反正饿不死你。”公孙螯冷笑?,“我意已决,对照着字帖,一笔一划给我看清楚再?写,明日我检查,若有一处错漏……”

柳天?骄试图挣扎,“那么多笔画,怎么可能一点错处都没有。师父,我知道?您是好意,只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饭要一口一口慢慢吃,本事那也是一天?天?慢慢长进的?。就像雕花一样,三天?还弄不出?一朵像样的?呢……”

公孙螯只拿着他那双清冷漂亮的?凤眼看他。

柳天?骄将将还理直气壮的?声音一下子萎了下去,“师父,我错了。”

公孙螯甩下一句“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出?来吃饭”后?,大步离去,生怕多停留一秒就会被自己这?个徒弟气死。

柳天?骄一屁股跌坐到?凳子上,看着桌子上那一大张密密麻麻的?鬼东西,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到?底是哪个弄出?来这?种鬼东西害人的?,活该人家秀才公待遇好,能天?天?跟这?玩意儿作伴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越是学不好的?东西越难学得?进去,公孙螯到?底没克扣柳天?骄的?饭食,毕竟那个厚脸皮的?为了一口吃的?是真豁得?出?去,到?了饭店就凑到?公孙螯面前唉声叹气。但他也没能从知识的?海洋中爬出?来,每日沉溺在其中要死不活。

好在公孙螯作为江东州最富盛名?的?大厨之一,并没有那么闲,三日后?便有人上门邀请公孙螯去府上主厨。柳天?骄作为公孙螯唯一的?徒弟,在端茶倒水后?并没有被撵出?去,而是把事情听了个完全。

第162章 第 162 章 刺史府

“尹管家既是诚心相邀, 想必也事先打听过我的厨艺为?人,知晓我的规矩。”

尹管家话说得客气,“在?下自?然是知道公孙大厨的规矩的,只是我家小姐大婚, 来往的贵客不知凡几, 一旦出了?差池, 谁都担待不起。我家夫人仁厚, 又是难得的大喜事,除了?工钱外, 还?会再奉上一个丰厚的红包。钱多事少,何乐而不为?呢?”

公孙螯不为?所动,“尹管家有所不知,每个厨子?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勉强凑一块,只会相互拖后腿。就像做菜,要么是甜口的, 要么是咸口的, 又甜又咸就入不了?口了?。”

“欸, 又不是同做一道菜, 诸位净可以发挥自?己所长。”

“尹管家去过孙大厨家没有?”

“还?没有, 头?一个就来了?您家。”

公孙螯也不计较他这话的真?假, 只是笑道:“想必待会儿还?是要去的吧?不瞒您说, 我们虽住在?一条街, 但理念不合,见面非打即骂,别说同做一场宴席,就是我做菜时他在?我面前站一站, 我都要怀疑他往我锅里?投毒。您说,这样的情况我敢答应吗?”

尹管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公孙大厨说得也太夸张了?些。”

“夸张吗?”公孙螯转头?问柳天骄。

柳天骄笑得很?是尴尬,“其实也还?好,孙大厨是个有数的,必不敢在?刺史府动手。”

知道这人脾气臭,没想到竟是臭成了?这样。尹管家在?心里?计较一番,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强求,待回去禀了?夫人再说吧。”

公孙螯笑道:“多谢尹管家体恤,若有机会,也劳烦帮我向夫人告个罪。往日里?怎么着都行,既是小姐的大喜事,可不敢昧着良心贪图银钱。”

尹管家跟着客气了?两?句,转身离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是一下子?就垮了?。

柳天骄把人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很?是忐忑,“师父,该不会把人得罪了?吧?”

公孙螯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是已经把人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