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他家秀才公是免赋税的?。”
待回屋把这?个消息一说,自然?全?家都高兴得不行,只是没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叫骂声。
“哪个绝户的?王八蛋,又挖老娘家的?田坎……”
周铁锹看向?老太太,见她神情中还?带着得意?,无奈又好笑,“奶,您又去了?”
“去,为啥不去?你奶我活一天就挖一天,叫他们晚上睡觉都合不上眼。”
是的?,周铁锹家就是周大爷的?侄孙,柳天骄当初差点儿买的?地原本是周铁锹家的?,因着周铁锹爷爷重病被迫卖给了周大爷,如今周铁锹家日?子过得艰难也全?因为这?块地,两家可不就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当然?,着跟柳天骄也没啥关?系,他瞧不上趁火打劫的?周大爷,也就没扯上这?段因果。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柳天骄的?荒地就开好了,山脚下一大片,因着是坡地,为防雨水冲刷,还?特地在边上垒了一圈石头,又挖了排水沟。新开垦的?荒地往往土壤肥力不够,几人又从河道里面挖了些淤泥盖上。
柳天骄看着满满一大片土地,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一块种白菜,一块种萝卜,一块种菠菜,还?有小葱、蒜苗、大蒜通通都要来些。”
金泉道:“青菜多种些,那玩意?儿肯长,喂鸡喂鸭喂猪都成。”
小包道:“可惜不是春天,黄瓜茄子这?些都不长了。”
刘氏笑道:“豌豆苗最嫩,冬季里吃锅子再好不过了。”话说自打出嫁以来就没有吃过了,没法子,家里的?银钱全?被李耕田用来当孝子了。好在如今她自己也能挣钱,今年过年非得吃上一回。
柳天骄想起自己以前小打小闹的?冬季蔬菜,大手?一挥,豪气道:“种,想吃的?都种,冬天要是长不出来,咱们就给菜蔬盖毯子。”
杨布眼里也全?是菜蔬遍地的?样子,“将?将?还?觉得这?块菜地太大呢,如今一番盘算,怕还?是小了些。”
柳天骄也有这?个感觉,咂么一下嘴唇道:“说来只免五十亩的?赋税还?是太少了些。”
大乾朝规定,新开垦的?荒地三?年之内免赋税,三?年之后可是要照章纳税的?。问题是土壤费力好它也不会成为荒地了,到时?去掉赋税就剩不下多少东西。因而?老百姓开垦荒地的?热情都不高,有些为了逃避赋税,甚至三?年免税期满后再次抛荒,让人瞧了都痛心?。
他们这?回开垦的?荒地还?在卫文康的?免税范围内,但若再多些,便只能乖乖交税了。
大家伙瞧着还?剩下的?大片荒地也痛心?,纷纷叫柳天骄多鞭策卫秀才,早日?拿个举人功名回来。到时?两百亩的?免税额度,柳天骄想怎么开荒就怎么开。
一场秋雨一场寒,荒地里的?种子洒下没几天,天上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柳天骄也难得有些犯懒,便道今日?铺子不开张了,把人都撵回去休息,家里便只剩下他一人。可平日?里习惯了早起的?人,猛地空闲下来,哪里又能睡得着。
柳天骄闭着眼睛努力许久,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见两只肥狗卧在堂屋门口,团着身子直打呼噜,倒有些让人不平愤了。
“起来,睡什么睡,咋不去看门?”柳天骄揪了揪两只狗耳朵,硬是把它们薅醒。
“嗷呜。”两只大狗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睛看门外,跟柳天骄抗议:鬼影子都没一个,哪里用得着看门。
柳天骄搬了个凳子坐到门口,脱了鞋把脚放到它们肚皮上,感受着皮毛暖烘烘的?温度,觉着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哎,一个人在家确实挺没意?思的?,也不知?道那俩货想我没有。”
两只够扭了扭肥肥的?身子,想翻个身子把柳天骄的?脚请下去,却又不敢。只能趴着脑袋跟柳天骄一起演悲伤。
第148章 第 148 章 探监
柳天骄搓了一会儿脚, 自顾自念叨,“中午吃什么,鸡蛋还是大骨头?”
两只蔫头耷脑的狗一下来了精神,耳朵竖得?笔直, “呜呜, 呜呜。”都要都要。
柳天骄轻轻踩了踩两只狗脑袋, 没好气道?:“一听到好吃的就来劲了是吧, 平日里怎么不见这么聪明?”
两只狗尾巴摇得?跟风车一样,完全把柳天骄的责骂当?成了夸赞。
两样都吃是不可能的, 柳天骄自个儿一个人还是有些犯懒,干脆下了碗面,又煮了三个鸡蛋。酱红的面条一下就让人瞧出麻辣滋味来,几匹脆嫩的菜叶子?委屈地趴在一边,中心地带里是一分为二的煮鸡蛋,黄橙橙的蛋黄没有全熟,夹起来一吸溜就是嫩滑的流心。
两只狗脑袋眼巴巴地瞧着柳天骄, 肥硕的屁股挤来挤去, 随时准备着吃食掉落之际, 一屁股将边上那个讨人厌的东西撞飞。
柳天骄已经习惯了它俩的德性, 就那么把它俩晾着, 直到两只狗都沮丧地低下了头, 才一手一个鸡蛋扔了过去。
“嗷。”不愧是训练过的, 两只狗反应极快, 贴着肚皮一梭,鸡蛋就准确掉到了狗嘴里。
柳天骄一手一个,把两只狗翻了个四脚朝天,它们?俩习惯了主?人的蛮横, 只“咯嘣咯嘣”咬着鸡蛋壳,腿腿都不敢动一下。
“啧啧,真?是皮糙肉厚的。”柳天骄扒开它们?的肚皮看,见刚刚磨过的地方肉还是粉嫩嫩的,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忍不住又使?劲揉搓了几下。
文康兄心心念念的鸡蛋先叫狗吃上了,也不晓得?他知道?了作何感想。柳天骄叹了口气,见不到卫文康咬牙切齿想打狗的样子?,觉得?口中的鸡蛋也没有那么香了。
结束一天的课业,书生?们?拖着疲倦的步子?走在州学最?富盛名的学士路上,个个眼中都绽放着异样的神采。原因无他,明日就是州学一旬一次的休沐日了,再刻苦的书生?到了休沐日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
无法,州学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每日卯时初便要开始晨练,由武师傅教习打坐和练体术,持续时间是半个时辰。晨练后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接着便是晨读,学生?们?根据自己的情况复读四书五经及其他经典,直到巳时初才能吃早食。
相比起来,州学食堂的早食远比午时受欢迎,一个是因为早食清淡,调料少出错的概率就小。另外一个就是因为晨练和晨读对体力的消耗太大,再难吃的东西也必须硬着头皮塞下去,否则根本支撑不住接下来更为繁重的课业。
巳时三刻,州学的教习登场,经义、策论、诗赋、杂文、律法、算学等等开始轮番轰炸,直到申时三刻吃晚食。中间整整两个半时辰,仅有两刻钟休息时间,定力但凡差点儿的都得?走神。
但州学教习们?并?不像私塾先生?们?一样爱操心,瞧着哪个学生?在课堂上开小差就叫起来罚站或是戒尺伺候,州学的教习们?才懒得?管你走不走神,反正只讲解自己的,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的出去就是了。
卫文康在课堂上就见过许多学生?悄悄溜走,以为他们?是贪玩,结果有一回晚上出来散步时,瞧见一间大课室还点着灯,里面人声鼎沸才明白。
人家哪里是出去玩,人家就是觉着教习们?教授的东西不合自己的口味,干脆出去与同窗们?探讨学问去了。以为自己很勤奋,同窗们?好些都在摸鱼的卫秀才当?场破防了。
原来不是人家不努力,而是人家早已把先生?教授的东西弄懂吃透了,而自己还在沾沾自喜,且秦百宣和沈知行都是逃课的一员。
忘了说?,虽说?州学今年只招收了六十?人,但却是打散了分在了好多个班,分别是甲、丙、戊、辰、庚、癸、戌、亥,各班新?生?数也不一样,全凭借入学成绩来。
话说?以往州学也是按照入学时间早晚分几个年级,每个年纪再按照学子?的成绩分为若干个班级,刚入学的学子?都在初级。
现任院长一上任却是把承续了几百年的老办法一股脑扔了,直接打破入学时间,所有学子?按照成绩分班。从甲乙丙丁到庚辛壬癸,再从子?丑寅卯到申酉戌亥,整整凑了个天干地支二十?四个班级,每个班级二十?来个人,每年岁考过后就调整一次班级。
大家都是秀才功名,水平相差能有多大?但凡懈怠些,可能一次岁考后就从前几的班级直接滑到后几。每年这么公开处刑一次,就问谁敢懈怠?
一些入了州学好多年的学子,本来兢兢业业,以为凭着自己多年的积累,总能比新?入学的新?瓜蛋子?优秀些,哪怕一时考不上举人也可能是时运不济,结果被现任院长一搞,得?,遮羞布是一点不剩。有些年岁大实在是跟不上这个节奏,顶不住压力直接退学的都有。
反正因着这项改革,现任院长不知道背了多少骂名,学子?们?也是怨声载道?,要不是院长实在是背景深厚,早就被众人轰下台去了。但上回乡试成绩一出来,江东州州学直接包揽了乡试一半的名额,大家就不开腔了,举人的功名在那吊着,有什么不满都咽了回去。
今年新入学的学子整体质量是很不错的,秦百宣和沈知行都成功打入了甲班,成了州学风口浪尖的人物。而卫文康,很不幸也很意料之中地进入了地支中的辰班,也就是说跟秦百宣和沈知行整整差了十?几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