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云尤雨,香暖鸳鸯。
绍桢大汗淋漓,太子端来两杯酒,教她张开手握住一只,就着她的手喝了,再将自己手中这只喂到她唇边。
绍桢毫无招架之力,被他轻按住下颌,微微启唇,酒液流入口中,滋味甘后微苦。
太子呼吸沉沉,喉结滚动,附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好像是从云端传来。
“好桢儿,喜烛高照,饮过交杯酒,就算你我新婚之夜……”
芙蓉帐底奈君何。
绍桢头脑昏沉,被风雨裹挟,卷入漩涡之中。
她被隐约的鸟雀声吵醒了,槅扇外面天色漆黑,龙凤喜烛还燃着,床帐里光线昏黄。
绍桢手指微动,真正入睡前太子抱她沐浴过,倒没有之前汗水黏腻的感觉。
太子的手掌还紧紧箍在她腰间,他的呼吸很绵长,应该是睡得很沉。她轻轻侧身,面朝墙壁出神,直至东方渐白,困意才慢慢涌上来,终于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太子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头靠在她的颈侧,捻着她的手指把玩。
绍桢抽回手,拧了他一把,无奈力气微弱:“你什么毛病,自己醒了非得把我也弄醒?”
太子扳过她的脸,含着她的嘴唇吮了一会儿,笑道:“昨夜好不好?我伺候得你舒服吗?”
绍桢有点想笑,身上却还隐隐作痛,笑意半上不下的,就这么皱眉看着他。
太子只觉得头脑一空,一时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有她此刻看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娇嗔,令他心间喜悦潮水一般地涌上来。
他急切追问道:“好不好?说话。”
绍桢掐着他的手臂,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别问了!怎么什么话都说。你不要脸!”
太子教她:“床帷之中,什么话说不得?夫妻敦伦是正事,我怎么不要脸了?”
绍桢不理他的话,径自岔开话题:“什么时辰了?叫小山奈她们进来吧,你不进宫去?”
太子抱着她平复了一会儿才点头:“嗯。应该是辰时。”
绍桢拉了拉床头的银色铃铛。
侍女鱼贯而入。
她撩起幔帐挂在银钩上,太子下床,被人伺候着穿鞋,忽然回头看着她笑,话却是对丫鬟们说的:“以后就称夫人吧。”
侍女们相视一眼,都放下手中活计,跪下磕头:“夫人大喜。”
夫人?
这可是正室妻子的称呼。
绍桢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太子满心期待她能问什么,她却一句话也没说。他不禁有些失望。
穿好衣服,侍女为绍桢梳头,水鬓描画完毕,再戴上银丝鬏髻,周围金累丝钗梳,珠翠堆满。
这是已婚妇人的装扮。
管灶火的王妈妈端着托盘进屋,走到绍桢面前,福了个身:“请夫人用药。”
绍桢见那托盘上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看了两眼,太子过来了,将药碗拿起来,递给她:“都快凉了,趁热喝。”
避子汤吗?
绍桢嘴角勾起笑意,接过来一饮而尽,倒说不上有多苦,但也不会好喝就是了。
第57章 大婚
太子伸手揩去她嘴边的药渍:“这回怎么这么乖?连蜜饯也不问我要了。看来以后每日能省下一大笔开支了。”
绍桢觉得疑惑:“难道你每天都要过来?”
太子笑着说:“你就这么想我?”
不是每日过来,那她为什么要每天都喝?
绍桢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
太子心思敏锐,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渐收,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你以为这是什么药?”
绍桢面色沉静地回视他。
从昨晚到方才的好心情轰然散去,太子淡淡道:“你就是这么揣度我的?认为我会给你喝避子汤?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又拿你自己当什么人?”
情感令绍桢无动于衷,理智却催促着她挽回,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妥协了。
不能真的惹怒他。
她眼中涌上泪水,语气还是镇定,却微微颤抖,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了:“你又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什么安排?我又不会读心术!我不懂这些,你不会教我吗?为什么这么指责我?”
四下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王妈妈端来的药,更是抖如筛糠。
太子僵在原地,半晌才慢慢伸手替她擦眼泪,有些咬牙切齿:“别哭了。”
绍桢不听,眼泪掉得更凶。
太子服气了,只能拍着她的脊背安抚:“我没有责怪你。算了,全怪我没说清楚,惹你误会。那是宫中妇人调理身子备孕用的。你要是苦不住,还让人给你拿蜜饯。”
绍桢一愣。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