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勃然大怒,嘭地将桌上茶杯砸了个粉碎!

医婆吓了一跳,以为犯了忌讳,慌慌张张跪了下去。

太子一把将绍桢拽了过来,恨不得掐死她:“你当真敢!”

绍桢也非常害怕,他昨晚都没发这么大的火!

“我骗你的!”她飞快道,“我根本不知道有了孩子,等我知道时,它已经掉了!我是故意惹你生气,才说是我打掉的!”

太子几乎要将她的手捏断,脸色阴沉得要杀人:“你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绍桢叫冤:“我怎么知道会有孩子?明明是你在天津驿站给我下药,不让我知道的。我就算身体不适,也不能往有孕上头想啊!”

她闹着要离京,几个月都不搭理他,他除了做这种卑鄙事,还有别的办法亲近她吗?

自责夹杂懊悔,太子忽然倦怠下来,冷冷道:“你好得很,不仅一心要我死,还要在我死前用谎话蒙骗我,叫我死了也不得安生,我们是有血海深仇吗,你何至于对我如此恶毒?”

他不顾腿上伤势,强行站起,踉跄着大步离去。

绍桢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坐了回去,医婆还跪在那里,脸色煞白的,身体都在轻轻发抖。

她叹了口气,让医婆起来:“我之前没见过你,是太子临时找的你吗?”

医婆畏缩地点点头,保持正常的声量:“是,民妇常为官太太们看诊,知府老爷荐民妇来的。”

绍桢颔首,看她被吓了一场,怪过意不去的,正想拿些东西赏她,有个侍卫走了进来,深深低着头道:“夫人,太子爷传唤刘医婆。”

真够折腾的,早知道不多嘴说那几句话了。也幸好她没说小儿子的事。这简直是她活了二十年做过最正确的事。

绍桢给了医婆一对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环,让她跟着侍卫过去。

医婆攥着那对耳环,战战兢兢来到前头厅堂。

太子出神地坐在栏椅上,医婆候了片刻才听他问:“方才给她诊脉,身子如何?”

这问题不难回答,医婆松了口气:“夫人虽有小产过,但身子骨康健,应是平时善自珍重,太子爷不必担忧。”

善自珍重。不错,她如此惜命之人,怎么舍得咬舌自尽?还有大姐儿呢。看来又是在哄他。

太子微微冷笑:“既这么说,便是于日后生育无碍?”

医婆称是。

太子过了片刻又问:“她十六岁早产了第一个孩子,分娩时情况不大好,有血崩之症,若是再有孕,遇险的几率有几成?”

医婆谨慎道:“十六岁产子,年龄上确实小了点,还未发育完全,较旁人生产自然多几分危险。民妇不能断言,不过夫人后福绵长,已有过生育,若再孕产,应当能轻松不少。”

太子的神色缓和了些,挥手让她退下:“去外头领赏。”

医婆被给赏钱的太监教训了一通,什么不准外泄、闭紧嘴巴、当心小命云云,这才获准出门,捧着五十两黄金和一对南珠耳环,心里要乐开花了。虽然她常在官太太之间走动,油水足够,但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迎面忽然又走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衣着朴素,相貌冷峻,目不斜视地走过她,腰上佩着的长剑掠起一道冰冷寒风,转眼消失在拐角。

医婆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贵人们的赏赐虽然丰厚,但这差事实在吓人。

带路的府衙小厮低声催促她加快步子:“快走!得罪了人,你全家脑袋都不够砍的!”

医婆忙跟上。

第213章 疑惑

车之棠快步穿过游廊,站在厅堂外等通传,得了允准才微低着头入内。

太子淡淡道:“摸清楚了?”

车之棠低声道:“明日必经东槐乡,冀王派人设了埋伏。爷,是不是转水路?”

太子摇摇头:“冀王于宗系中居长,孤一旦身死,他上位几率大增,不会甘心错过机会。淮安进京至少一个月,能下手的时机太多了,必须一次制服。明日捉几个活口,交送季德明,让他以江西巡抚之名出面请朝廷申饬,圈禁冀王府。”

车之棠应是,提起山东之事,有些迟疑:“翠微山下几个村的里正看过画像,已经指认了,四月中出钱让他将村民挪走的人,同夫人身形一致。只是,天文阴阳生在翠微山一带走访了多日,并未发现人为摧毁地势的痕迹,也未寻到火药。”

太子皱眉:“这么说,还真是天灾?”

那她是怎么知道翠微山会地震?甚至还提前给他下药,信心十足的做派。

车之棠也很疑惑,那日如果不是他被派下山打探情况,绝对躲不过夫人的暗算,更别提将中了蒙汗药的主子带离山上。再迟去些时候,恐怕已经葬身地底。

太子沉吟片刻:“查一查她今年在山东新接触过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奇人异士。”

车之棠应下。

……

绍桢正睡得迷糊,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旋即转醒。

太子坐在床边,暗淡的月光映着半边脸,阴郁地望着她:“谁准你睡这儿?”

绍桢忙撑肘探身,看了看熟睡的幸姐,这才对他道:“你小点声,别吵醒了。”

其实心里有些惊讶,傍晚吵了那么一回,她还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便放心来陪幸姐,谁想到他半夜又往后头来了。

太子冷哼了一声:“不想吵醒孩子,你自己出来。”

绍桢都睡了一截,哪里想折腾,因此不大情愿,谁料他便伸手要扯她起来,绍桢连忙妥协,披着衣服下床趿鞋,还没站稳,便被他捉着手腕拽了出去。

回了上房,她又是被推回床上,实在不想再来一回昨晚的酷刑,拦着他的手央求:“我还没缓过来,真的不舒服,过几日行不行?你的腿也还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