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库嬉皮笑脸的:“张大人脾气好,下官也只敢在您面前放肆了。”
前面赵逢辰忽然驻足回头,目光平淡地看着绍桢。
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绍桢疑惑地走过去:“赵大人?”
赵逢辰继续往前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有她一个人听见:“徐昭寅与河道府有利益往来,在这里要谨言慎行,别被他拿住了话柄。”
徐昭寅就是现任平山卫指挥使。
绍桢心说他肯定是听到自己和司库在后面说笑了,口上恭谨道:“下官知道了。”
赵逢辰淡淡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徐府是前朝的亲王府,高祖皇帝开国后,将王府宅院赐给了徐家先祖做府邸。”
绍桢不知所以地哦了一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解释徐府贵气的原因。
这人还真是……
绍桢找不到词来形容,只好作罢。
到宴客的大堂时,徐府的家主迎了上来。
徐昭寅来过一回河道府,绍桢也只见过他这一回,只记得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如今再瞧,总算认出来了。
徐指挥使穿着暗绣银纹的宝蓝色对襟长袍,虽然嘴角带笑,眼神却有几分凛冽之气,显得城府深沉。
他拱手笑道:“赵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家慈的寿宴,真是令在下蓬荜生辉了!”
赵逢辰客套道:“徐大人过谦,太夫人六十高寿,有福之人,怎能不来祝贺?这是河道府的寿礼,聊表心意。”
徐昭寅笑着让家仆收礼物进库房,朝绍桢点头致礼:“张大人。”
绍桢抱拳回礼。
既然是来贺寿,第一件事自然要拜见寿星翁。
徐昭寅在前带路,边走边解释:“家母的住处本在内院,那里女眷多,不方便进去,索性在前头新辟了一处院子做今日祝寿之用,就在不远处。”
一路谈笑,没走多久便到了地方。
只见堂屋中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怀里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正在喂他吃糖糕。
这男孩儿生得粉雕玉琢,穿着大红色刻丝绣金鱼锦衣,嘴巴一动一动地鼓着,看见门口来人,从那老母怀里扑过来,口齿不清地喊:“爹爹!爹爹!”
徐昭寅严肃道:“站好,你的礼仪呢?”
小男孩儿赶紧站直了,小小作揖:“孩儿给爹爹请安,给……”疑惑地看着河道府的官员们。
那老母朝边上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上前,轻声哄着小男孩儿出去了。
徐昭寅才给上座的老母行礼:“娘,这是河道总督府的赵总河赵大人、张同知张大人……”一一介绍过去。
徐老太君听了,笑容很是慈祥:“原来是河道府的大人们,老身听寅哥儿说,最近在征调民夫修筑河堤,只希望他不要误了赵大人的差事。”
赵逢辰有礼道:“老太君实在谦逊,徐大人在平山卫令行禁止,事半功倍,何来贻误?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不谈公事,晚生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纷纷祝寿。
徐老太君乐呵呵道:“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今日见到几位大人,都是如此青年英杰,老婆子都觉年轻了不少。多谢各位大人啦!寅哥儿,快带大人们去歇歇,可要好生招待!”
徐昭寅恭敬应是,临走又道:“娘今日兴致高,可别吃多了甜食,不然克化不动,又要连着喝几日的清粥了。”
徐老太君更加高兴:“好,好,好。为娘都听你的!”
徐昭寅应是,才带着众人往大堂去。
堂中已经有乐人弹唱了,远远能听见丝竹之声,有阳春白雪之功。
宾客都是山东的高官贵族,官场上多有来往,河道府的官员们都去与相熟之人谈笑了,连赵逢辰都被一位在总兵府任职的同年拉去说话了。
绍桢却是从京城新来的外人,与山东当地的其他官员并不相熟,便老老实实坐在原处,索性徐家请来的戏班子很好,唱腔悠扬,台上的舞姬也是翩若惊鸿。
她慢慢喝着酒,欣赏戏舞,难得的自在。
身后不远处却有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可能是大堂里太热闹了,她们说话也少了些提防,绍桢听了个七七八八。
“我听说,城外庄子上那位今日进府了?”
“可不是!我方才还在夫人院子外见着她了。”
“院子外面?夫人没见她吗?”
第164章 救人
“没见,夫人身边的青橘姑娘进去回禀,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说叫她自便,夫人还没睡醒,不方便见她。”
“那她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一年到头不能进府一两回,好不容易趁着太夫人做寿进来了,肯定是来看二少爷的。什么见夫人,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见到二少爷了没?往常夫人总是将二少爷看在身边,今日送到太夫人那边,兴许有机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呐,原本不过是个外室,生养了两个哥儿才被接进来抬做姨娘,进了府却又不得宠,生了二少爷便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连带着大少爷也不得大爷欢喜,好端端的长孙,就这么跟着个姨娘在庄子上过活。啧啧……”
“曹姨娘那是罪有应得,谁叫她做外室的时候生了僭越的心思,竟然冒犯到夫人面前来,冲撞到夫人,怎么想得到大爷会为了夫人这么对她呢?不过人生造化,谁也说不准,曹姨娘现下虽然落魄,但大少爷二少爷可都是她亲生的儿子,夫人又不能生养,日后就算二少爷承袭府里,他还会不认亲娘?那才是曹姨娘的好日子呢!”
“唉,你说得也是。这么看,夫人才是最可怜的,原配发妻,却不能生养,又对大爷一片痴情,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