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侍候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震惊得倒吸气。
太子淡淡地收回手:“你是太子妃,孤不好送你进宫正司,只能亲自惩戒了。孤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张绍桢是这回命大,没被你兄妹算计到,她若真出了事,孤不介意换个正妃,你叶家也不用存世了。听清楚没有?”
太子妃捂住高高肿起的面颊,发髻已经散乱,羞辱和疼痛令她的脸涨得通红,巨大的痛苦攫住了全身,用尽力气挣扎出声音:“我也只是为了维护您的声誉而已,我是您的正妻,为您生了嫡长子,您为什么要为了个外人,对我如此狠心?”
太子漠然道:“维护孤的声誉?你若是干脆利落地要设计杀了她,孤反倒敬你一分。可你偏偏要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是算计好了,到时她身患隐疾,反而不敢光明正大地报官延医。若是了结她的性命,张绍桢是朝廷命官,定有大理寺追查,你担不起这个后果。是不是?”
太子妃只能不断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是为了您,全是为了您……”
太子轻轻一笑:“你说你是孤的正妻,知道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吗?”
太子妃迟钝地望着丈夫。
太子说:“是张绍桢选的。你和后院那些侧妃、才人,都是她选的。你一向自以正妻为荣,坐着她给你的位置,反而要去加害她,孤怎么能容忍呢?”
太子妃不敢置信:“不可能,我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怎么会是他选的……”却十分清楚地知道太子不会用这种事骗她。东宫选妃妾之年,张绍桢还是伴读,朝朝暮暮陪在他身边,确实有可能。
太子平淡道:“你父兄都被禁府了,你也该好好反省。这一年,不是非得出来的日子,都待在端敬殿抄《女诫》吧。”
太子妃瘫坐在地上:“您要将我禁足?后院,谁来打理呢?”
“孔侧妃行事有度,堪称贤妇,这段时间,后院都给她掌管。”
太子妃只觉天旋地转。她被禁足,孔氏代掌后院,这是要分她的正妃之权,到时整座东宫都会知道,她这个太子妃犯了大错,失宠于太子爷。
太子对她的告诫却还没完:“皇家没有和离之说,若要换人,只能是你消失。你却是第一回犯这么大的错误,孤暂时不动你的位置,以观后效。没有下一回了。”最后一句,声音极轻,太子妃当然能听懂,若有下一回,就是她的死期。
为了个下贱的男人,爷竟然动了杀她的心思……
她颤声道:“您不念夫妻情义,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宣扬出去,告到御前吗?到时张绍桢绝对没有活路!”
太子毫不在意:“孤一日不废你,你便要一日守着东宫的名望。夫妇一体,你怎么会自掘坟墓?”
他忽然停了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太子妃心中恐惧,才慢慢道:“你要是真告诉了父皇,或许,孤还要感激你。倒是免了闹腾。”
太子说完,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从容起身,提步就往外走。
太子妃不知何意,只能呆呆地看着丈夫迈出屋子,他带来的太监、婆子等人朝她一丝不苟地行了礼,紧跟着鱼贯而出。那告发的太监不知何时已经被带了下去,屋里只剩她自己的宫人,却一个也不敢来扶,处处死寂。
太子走在游廊中,忽然看见东暖阁窗下长子的小小身影,一闪即过,不知道听了多少动静。
无论叶氏犯了什么错,还是他的生母,母亲受责难,也不知道出来维护……
太子皱了皱眉,脚步缓了一刻,还是没有停留。
直到出了端敬殿,何勤才跟上来低声回禀:“爷,都处理干净了。只剩下太子妃屋里的那几个人知道,您看要不要……?”
太子嗯了一声,摆手道:“叶氏不敢不约束下人。闹得太明显,父皇那里要起疑心了。就这样吧。”
第111章 夜探
绍桢从睡梦中被吵醒了。
她不愿睁眼,烦躁地用枕头捂住耳朵,那恼人的笃笃声却十分执着,短促、轻微,黑寂之中,显得尤为明显。
她被吵得实在受不了,只能坐起来,用力掼了下枕头,才翻身下床,嘟囔道:“别敲了!来了!”
双脚摸黑找到木屐,踢踢踏踏地踩着往窗边去,取栓,拉开。
她看着窗外的人,抓了把头发,苦恼道:“大晚上的,你这个时候出宫干什么?我还要睡觉呢。”说着让开身子。
太子翻窗进屋,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微微放心,问道:“叶雍淳害你,怎么不来跟我说?”
绍桢看了看月轮的位置,应该是刚刚丑时,随口道:“哦,你知道了?你从哪里知道的?”一边关窗,一边反应过来:“你又买通了我身边的人监视我?是谁?”
他们已经为这事吵过很多回了,每次都是绍桢占上风。太子见她起床气有加大的迹象,连忙顺着她说:“没有,没有,是这边隔壁住着的文老汉一家,他们看你昨日一直到宵禁的时候还没回来,清早就去告诉了范国岩,我才叫人去查的。”
邻里受人所雇,只是看着她何时回家而已,绍桢倒是管不着,哼了一声,没再抓着发作。
太子掌了灯,搂着她去床边坐,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问:“昨日,没真的出什么事吧?”
绍桢正要回答,却见他神情严肃,语气关切,极为郑重,忽然起了些心思,低头错开他的视线,慢慢说:“我不知道。”
太子眉宇一凝。聚鑫酒楼的掌柜只说叶雍淳将她带进了屋,没多久就被人闯了进去,按理不应该成事……他都来不及深想,下意识追问:“什么意思?”
绍桢还是那副不敢看他的样子:“叶雍淳给我下了曼茶罗,我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是醒来的时候,身上确实不舒服,可能是真的着道了。”停顿一下,语气更加羞愧:“我配不上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吧。”
太子遽然变色。
绍桢绞着手指等待,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悄悄抬眼,却见他神情冰冷,眼眸又深又暗,像是掩藏着十分可怖的情绪。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道:“你没有说谎?除非是我死了,你别想离开我。”
绍桢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哪句话而如此暴怒,是她可能被人侵犯,还是她说自己配不上他,或者二者兼有。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上回见他这样,还是当年他追来通州码头,以为自己要跟着二娘回扬州的时候。
她连忙抱住他安抚:“不,我骗你的,没有出事,我全身上下好得很,当时连衣服都没被动过。真的!”
太子的神色却半分没有好转,骤然将她按倒在床上,动作粗暴又迅速,顷刻便扯掉了她的寝衣。
他就算是再急色,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野蛮的时候。
“你干什么!”
绍桢惊慌失措,来不及想他要做什么,下意思就拼命挣扎,太子紧紧抿唇,一言不发,空出右手抽了自己的腰带,十分轻易地将她手腕牢牢捆在床头栏杆上,伸膝抵住她的双腿。
绍桢半分不能动弹,眨眼的功夫就不着寸缕,她又痛又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朱载诜,你是不是疯了!我都说了是骗你的!放开我!”
太子充耳不闻,仿佛巡视领土的凶兽,一寸一寸检查她光洁的身体,温热的气息扑在肌肤上,绍桢只觉得毛骨悚然,心中蔓延着恐惧,求饶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