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天你看起来也不像病秧子啊。”他凑近她，放低声音。

难不成她和蔡戎约会被看到？不应该啊。心虚使然，盛蓝青喝了两大口水，转移话题，假装没听到。

乔巧听她胡扯，然后微笑，伸出右手，敲敲她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微信运动将近两万步，我列表排名第一，知道的以为你在生病，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参加马拉松。”

这水简直是有生以来喝过最硬的，盛蓝青顿感牙疼。昨天看完电影回家，傍晚雨停，她在床上越躺越不舒服，爬起来选择跑步，生龙活虎本人。她将手机摸起，找到微信运动入手，讪讪关闭。如今解释已是多余，只能尴尬地嘿嘿两声。

“没事，我之前请假还说外婆去世了要奔丧。”乔巧笑得贼眉鼠眼：“打工人的事怎么能叫撒谎呢？叫针对痛点进行的短平快打法。”

“乔总大义！”盛蓝青探身，重新建立一篇在线文档，端正坐姿，手指覆在键盘准备就绪：“你昨天让我做什么来着？我必定鞠躬尽瘁。”

乔巧不笑了，手掌撑住半张脸，开始忧虑：“你说，对不太熟又有点熟的女生，生日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竟然是让她当军师，还有什么能比上课传纸条、上班摸鱼、在会议室探讨情爱更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大概也只有在办公室和老板偷情能比过。盛蓝青清清嗓子：“请讲。”

乔巧想谈恋爱很久了，这事她一直知道。

因为刚到公司时，盛蓝青收到过乔巧的暗示。毕竟实习生来来去去不过几个月的事，和正职谈恋爱的事件甚多。盛蓝青是个美人，做事利落又勤快，招人喜欢。乔巧在她上班的第二个星期，主动提出可以和她一起回学校。

结果美人扬出个笑脸，先说谢谢，再干脆利落地拒绝。毕竟对于实习生而言，上下级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除了工作时间之外没有关系。

“我朋友在闵行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看看。”他并不气馁，再次邀约：“你坐地铁回去得两个小时，打车 40 分钟。我反正要过去，两个人花一样的钱。”

她讪笑，本能地又想说不，但乔巧这话实在妥帖，再拒绝属实心中有鬼，何况免费打车回校的诱惑实在强大。于是坐上网约车，一路向西南。

就第六感来说，盛蓝青知道乔巧心里在想什么。但对象是上司，多少令她忐忑。她责令自己不要多想，却在他饶了一大圈话题引出“那你呢？你有没有男朋友”时彻底落实。

“没。”是事实。

刚认识时乔巧还腼腆，得到这个回答，只是傻乐，满足地将此话题延申，开始孔雀开屏。他讲他大学四年参加各种比赛拿奖，又说前女友和他异地三年往返多次结果被绿，还提到年龄大了就想好好谈个恋爱上交工资

盛蓝青如坐针毡，想说姐见过的男人多了去，这并不能体现你“有能力、痴情、愿意花钱”好么？反而说明：一、离开学校你暂时没有其他人物光环可讲；二、女生等三年结果你还是给不了人家想要的；三、谈恋爱阶段上交工资只能表明你是个没有理财能力的恋爱脑。而且男人年龄大了哪是优势？明明是人老枯黄的缺点。

她将头撇向窗外，看建筑飞速向后退去，又听乔巧唠唠叨叨觉得实在太烦。后悔方才说出实话，选择清清嗓子张口，开始编纂：“但我有炮友。”

贞节牌坊她才不屑于立，男人不仅是恋爱对象，也可以是满足身体需求的全自动工具。但她知道这话会将乔巧这个老实人吓倒，毕竟他们总是躲避、害怕、甚至唾弃主体性太强的女人。

见乔巧不说话，她玩乐心起，继续胡编乱造：“对我挺好的，用起来还行，在考虑要不要给个名份。”

实实在在将乔巧呛住。司机大哥透过后视镜瞥两人，被盛蓝青瞪回，她嗲着嗓子装无辜：“刚刚说到哪了？”

“喔，我说完了。”老实人缩缩脖子，体会到沉默是金的可贵。

乐得一路安静。只是抵达学校时乔巧也下了车送她。他左顾右盼一番，努着张脸，用手指蹭蹭鼻尖，讲出实话：“其实我是母单，再不谈就 30 了，你有想谈对象的单身姐妹么？我真的是个好人，想好好谈场恋爱。”

非主流地又补充，令盛蓝青信了这人真是个老处男：“还是不分手、不耍流氓以结婚为目的、携手到老的那种。”

14.“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冰冰刚跳来公司没多久，老东家做过讲师、卖过手机、当过网红，现如今为头部抖音主播，货带得风生水起。据他描述，他在那里赚得不少，可日夜颠倒的作息维持两年实在撑不住选择跳槽，没过多久，在北京的朋友也来跳来本司美妆部门这便是乔巧喜欢的女生。

乔巧是给盛蓝青这么描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我和冰冰在楼下抽烟，老远便看见位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美女，过来便给冰冰打招呼。我心想这小子牛逼的，居然找了个大美女当女朋友，当时差点没把我嫉妒死。”

接着冰冰解释，乔巧恍然大悟之外，还起了非分之想。

工作中鬼精，情感上荒芜的乔巧认为自己是时候勇敢一把了，数数银行账户余额，这些年也攒出一些积蓄，开始将机灵劲放在追求真爱上。在冰冰去厕所的时候他跟上，勾搭对方的肩，说明天中午出去吃，理由是接风洗尘。

冰冰骂他滚，说老子来公司两个月了，你这时候才给我接风洗尘？可骂完又咂嘴，满脸含笑打开大众点评，打算唬一顿贵的。

计谋第一步顺利得逞，乔巧开始放鱼饵，说得非常矫情：“你说你一个人在上海孤苦伶仃的，我都为你感到心疼。”

“谁？我啊？刚刚不是告诉你，我朋友也来上海了么。”冰冰浑然未觉，咬上钩子：“她还是我大学亲学妹呢。从北京一起到上海，不算无依无靠。”

“革命情谊啊，到咱们这个岁数了，都明白陪伴才是无价之宝。”乔巧继续忽悠。

“可不是嘛，在我心里都跟亲妹妹一样了。”钩子咬紧了。

提杆时机已到：“那这样吧，两个人在上海相依为命挺不容易，你干脆把咱这学妹也叫来一起吃吧。女生嘛，胃口小也吃不了我几个钱。”

冰冰喜出望外，心想这小子今天还算做个人，大手一挥，乐得忙不迭发微信邀请学妹参加饭局。

收杆。乔巧顺利将女神约出并加到微信。

开头发挥实在美好，可之后的故事却有些稀松平常：三人经常一起周中吃饭，周末打牌。乔巧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前两天实在憋不住，问冰冰觉得他怎样。

“彬彬有礼，一表人才。”

事实上，冰冰认为乔巧这厮呆

铱驊

里撒奸，油嘴滑舌。可毕竟身为同事，又吃人嘴短，只能嘴上留情，甚至吹捧。

“有眼光！”乔巧被夸到心花怒放，嘴一咧，放出猝不及防的招数：“我想追你学妹。”

登时被冰冰踹了一脚，刹那明白这一开始便是乔巧设的局。他痛骂，说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不讲武德想泡我学妹。再踹一脚，接着骂：“当初说过谁先脱单谁是狗，你还没脱单呢就当上了。”

讲到这，乔巧停止，问盛蓝青怎么看？

“有希望。”军师挠挠下巴，认真分析：“起码他没反对。你要是真追人家学妹，冰冰应该会当助攻。”

乔巧挤出个志得意满的笑：“可不是嘛。所以他告诉我学妹下个月要过生日了，招呼我得好好表现。”

这时间跨度也太远，猴年马月的事都开始思考，看来乔巧是真上心了。也难怪冰冰最近安排她活，这厮跟个孙子似的一句屁话也不放，原来把柄在这。对待媒人这般殷勤情有可原，只是可怜她成为旋转的陀螺。

盛蓝青支招：“这样吧，时间还远，你再从饭局中套套学妹喜欢什么缺什么，这样送的时候对方还会感动一把，心想当初随口一说的东西你都记得。”她眨出 wink，挥舞拳头：“但花一定不能少，加油！”

有道理。乔巧点头，心想难怪是混迹情场已久的渣女，问对人后给出的意见都这么恰如其分。不像陈庆慨，昨天他试探性问了一嘴，心想小年轻也许能有什么创造性的意见。结果陈庆慨一扫路过的女生，眼神敏锐抓住身上单品，即兴回答：“送 coco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