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墨骏辰的长剑如灵蛇般扭转，剑身贴着叶挽秦的耳畔掠过，精准刺入那黑衣人的肩窝。“走！“他拽着她冲出禅房，身后传来圆觉和尚的痛呼与柳三的怒吼。

后殿通往寺外的山道，月光下可见数十名黑衣人正往这边聚集。叶挽秦认出他们腰间的腰牌竟是大理寺的制式！

“是镇北侯的余党！“她瞬间明白，三司会审虽扳倒了赵康，但其党羽仍在暗中活动，显然也盯上了血影教的宝藏。

两人顺着山道狂奔，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被江风吞没。快到山脚时，叶挽秦忽然停下脚步：“圆觉和尚...“

墨骏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金山寺的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那座千年古刹，此刻竟成了焚尸的熔炉。

“他是故意缠住那些人的。“墨骏辰握紧她的手，“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山道尽头停着辆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夫正是昨夜送他们上山的老汉。见他们跑来，老汉默默解开缆绳：“往南走，过了采石矶，有个废弃的渡口，那里藏着最后一块密道图的线索。“

船驶离岸边时，叶挽秦回头望去，金山寺的火光中夹杂着断续的钟声，像是在为圆觉和尚送行。她握紧手中的两块铜牌，忽然明白这血影教的宝藏，藏着的何止是金银，更是无数人的性命与执念。

“柳三说的第三个人...“墨骏辰望着渐远的火光，“恐怕早已被灭口。“

叶挽秦点头：“镇北侯的余党动作这么快，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苏掌柜那里...“

“他不会有事。“墨骏辰语气笃定，“听风阁能在江南立足多年，自有保命的法子。“

船行至江心，老汉忽然从舱底摸出个油布包：“这是圆觉大师昨日托我保管的，说若他遭遇不测，便交给两位。“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本血影教的教义，夹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写着：“雁门关外，黑石镇铁匠铺。“

叶挽秦与墨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最后一块密道图，果然藏在雁门关那个与叶父渊源极深的地方。

江风渐大，吹得船帆猎猎作响。叶挽秦将两块铜牌与字条收好，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江湖路，说到底是人心路。“她望着墨骏辰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密道图背后的阴谋与宝藏，或许都不及身边这人重要。

“去雁门关。“她轻声道，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乌篷船调转船头，朝着江北驶去。夜色中的长江如条蛰伏的巨龙，而他们的船，便是龙脊上的一点星火，虽微弱，却执着地朝着目的地前行。

金山寺的火光在身后渐渐熄灭，仿佛一个时代的落幕。但叶挽秦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那段关于雁门关、关于血玉髓、关于所有未解之谜的旅程。

船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摆，带着江水的微凉。叶挽秦忽然想起杏花镇的杏花，杭州的桂花，还有京城的宫灯。原来这江湖路，早已将无数风景织成了她的血脉，而前方的雁门关，终将为这一切画上句点。

雁门关的风，比江南烈了百倍。

马车刚过娘子关，凛冽的北风就卷着沙砾扑在车帘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叶挽秦掀开一角，望见远处蜿蜒的长城如灰色巨龙伏在山脊，烽火台的残垣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还有三十里到黑石镇。“墨骏辰将一件狐裘披在她肩上，“关外的铁匠铺多与守军往来，那藏密道图的人若在其中，定与军中脱不了干系。“

叶挽秦摩挲着狐裘边缘这是离开镇江前，苏文渊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沈御史担心北地苦寒。她忽然想起父亲留在医书里的批注：“雁门多铁矿，军中锻造常需民间匠人，血影教或借此时机暗通消息。“

马车驶入黑石镇时，暮色已浓。镇上只有一条主街，两侧的土坯房多挂着“铁匠铺““草料行“的木牌，空气里弥漫着煤烟与铁锈的气味。叶挽秦注意到街角有家“王记铁铺“，门口的幌子虽陈旧，铁砧上却泛着新磨的光泽。

“就住这家对面的客栈。“墨骏辰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铁铺院内一个赤膊的汉子正在捶打铁器，火光映照下，他左臂的刺青若隐若现，竟是条盘踞的蛇，与血影教的标记别无二致。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丧偶的寡妇，见他们衣着体面，热情地引至二楼雅间。“客官是来做买卖的？“她一边倒茶一边念叨，“这几日镇上不太平，前儿个王铁匠家丢了批上好的精铁，听说还惊动了守关的张将军。“

叶挽秦心头一动：“王铁匠？就是对面那家？“

“可不是嘛。“老板娘压低声音，“那汉子看着老实，背地里却与些生人往来。昨晚我起夜，还见他在后院烧什么东西，火光红得吓人。“

第473章 江湖篇17

夜深后，镇上的狗吠渐渐平息。叶挽秦与墨骏辰借着月色潜至铁铺后墙，果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墙角的灰烬里，还残留着未烧尽的布片，上面隐约可见“血影“二字的残迹。

“进去看看。“墨骏辰指尖在门板锁孔里轻轻一挑，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铁匠铺的内屋堆满铁器，墙角的地窖入口用石板盖着，缝隙里透出微光。叶挽秦掀开石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地窖深处竟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两人持剑而下，只见地窖中央绑着个老者，须发凌乱，左腿血肉模糊。见有人来，老者突然挣扎着喊道：“救我！王奎那贼子...他不是铁匠，是血影教的护法！“

墨骏辰挑亮火把，照亮老者腰间的令牌那是块青铜腰牌，上面刻着“雁门关守将府“的字样。“您是...“

“我是守将府的参军李默！“老者喘着粗气，“王奎三个月前顶替了真正的王铁匠，借着打铁为由，暗中修建密道通往关外！他刚才还在翻找什么图，说要献给教中长老...“

话音未落，地窖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王奎举着铁锤站在石阶上，脸上带着狞笑：“既然都听到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他左臂的蛇形刺青在火光中扭曲，宛如活物。

叶挽秦甩出银镯子缠住他手腕，墨骏辰长剑直刺心口。王奎却不闪不避，猛地将铁锤砸向旁边的铁架地窖顶部顿时落下无数铁刺，两人连忙护住李默后退，王奎趁机撞开石门逃了出去。

“密道图...他藏在熔炉的耐火砖里...“李默指向地窖角落的通风口，“真正的王铁匠被他杀了，尸体就...就砌在砖墙里...“

叶挽秦撬开熔炉旁的耐火砖，果然摸到个油布包。里面除了最后一块密道图，还有封血书，上面记载着血影教的终极计划：用宝藏购买兵器，联合关外蛮族颠覆朝廷。

“不好！“墨骏辰望向通风口，外面传来马蹄声，“他要逃出关外！“

两人背着李默冲出地窖，正见王奎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教徒。墨骏辰将李默交给闻讯赶来的守军，与叶挽秦各骑一匹快马追了上去。

月光下，两匹快马如离弦之箭。叶挽秦取出袖中银针，屈指弹向最末的教徒，对方惨叫着坠马。王奎见状，突然转身甩出一把飞镖，叶挽秦侧身避开，镖尖却擦过她的肩头，带出一串血珠。

“挽秦！“墨骏辰怒吼一声，长剑如流星追月，精准刺穿王奎的肩胛。王奎惨叫着跌落马下，被随后赶来的守军擒住。

回到客栈时，叶挽秦的肩头已渗出血迹。墨骏辰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的紧张。“逞什么强。“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后怕。

叶挽秦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伤口的刺痛：“你看，三块密道图终于齐了。“她将三张图纸拼在一起，完整的路线从鄱阳湖延伸至长江，再经雁门关密道通往关外的黑风口，“原来宝藏藏在那里。“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却仿佛不再那么凛冽。叶挽秦望着墨骏辰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杏花镇的雨、杭州的桂花香、金山寺的火光，还有此刻雁门关的月色这些碎片串联起的江湖路，原来早已刻进了彼此的生命里。

“明日去黑风口。“墨骏辰系好最后一个结，“了结这一切。“

叶挽秦点头，将拼好的密道图折好，与那枚血玉髓一同贴身收好。她知道，这场始于杏花镇的江湖恩怨，终将在关外的风沙里画上句点。而她与墨骏辰的路，才刚刚开始。

黎明时分，雁门关的号角声穿透云层。守军已整装待发，李默拄着拐杖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黑风口，对身边的墨骏辰与叶挽秦道：“多谢二位揭露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挽秦望着关外无垠的戈壁，轻声道：“这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