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宋荔身边呼啦啦围了一圈的人,叽叽喳喳地报着自己的学生信息。
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连忙道:“把你们的信息单独发送给我的学生通讯号,不接受线下登记!”
混乱的场面终于结束。
宋荔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给陈知衡当秘书那短短的时间也并不是没有用。
但接下来她很快就没那么乐观了。
整整三小时的课程,宋荔大多时间都在维持课堂秩序,譬如老师在演示的时候不要靠太近、和老师对战的时候不要对着他的脸发呆,对战时应该保持紧张而不是一脸害羞等等。
等这门课结束时,宋荔的额头和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训练室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阿斯蒙拿了杯冰咖啡给她。宋荔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一大口,又把杯子塞回他手里,急匆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怎么这么着急走?”他抱臂靠在墙边,喝了口宋荔喝过的咖啡。
“我的专业课要迟到了!”她噔噔噔地往外冲去,像只着急的兔子。
阿斯蒙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走廊处,无声笑了笑,开始收拾起本该由助教整理的器材。
宋荔在上课前一分钟成功抵达联邦近现代史这门专业课的教室前,她呆住了。
这门课所分配到的教室可以容纳一百人,但近现代史的选课人数只有五十人,往常根本无法坐满教室,当下这间教室里却比阿斯蒙的课上还要拥挤。
讲台之下,横向分布的座椅被一条走道分为左右两个区域,在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有一条走道供人通行,现在不仅每个座椅上都坐满了,走道里还站满了学生,有的甚至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拿了便携小凳子坐在一侧。
而正中的讲台上则摆了咖啡、点心等等一看就是学生自己买的东西,似乎是专门给任课教授准备的。
向来以枯燥著称的联邦近现代史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宋荔站在门口,茫然地望着拥挤地教室,忽然听见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还有木质手杖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她猛地转头,便看见陈知衡站在了门口,和她正巧打了个照面。
他见她站在教室门口,提醒:“上课了。”
“宋荔!”有一道声音从学生堆里传来,她转头一看,是同系的同学阿尔亚。奇怪,她明明记得阿尔亚没有选修近现代史的课程。
阿尔亚迅速指了指她身边的空位,招呼她赶紧过来。
宋荔连忙挤了进去,在阿尔亚身边坐下,目光看着陈知衡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小声问:“近现代史换老师了?”
阿尔亚:“这不是近现代史的教室,你不是来听陈教授的课的?”
这时候,坐在讲台上的陈知衡环视了教室内的学生一眼,开口了:“这里是联邦改革政策研究专题课,联邦近现代史的教室被调整到了3014,走错的同学尽快到自己的教室去。”
宋荔终于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她这两天没有查看课程消息,没想到做了这么大的变动。但当下没人往外走,她看见有几个和她一样选了近现代史课程的同学仍然坐在位置上,似乎是打算继续听下去。
阿尔亚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给泰格教授补个假就行,他还挺支持我们来听这门课的,反正陈教授又认得谁是谁。”
可他有我的课表,宋荔心里有些忐忑地想。
她甚至觉得刚才他那句话就是对她说的。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所幸陈知衡并没有点破她逃课这件事。
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笑嘻嘻说:“教授,我们都是来听你的课的。”
闻言,陈知衡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很荣幸。”
几乎所有的联邦总统、高官和将领都诞生于这所伟大的学校,因此年轻的学生们并不像政府系统或者普通民众一样对陈知衡这样的前领袖敬畏又恭谨,相反,他们热情地仰慕着这些前辈,习惯与他们平等地进行交流。他们知道,当自己离开学校进入联邦社会后,也将会接过他们手中的火炬,成为联邦各个领域中的支柱。
于是当在场的学生们发现,这位前总议长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温和,在上课的前十分钟里,胆大的前排学生几乎是在跟陈知衡唠嗑,仿佛重复了阿斯蒙在实战训练课上的情景。
“我们给您买了咖啡和点心~”
“谢谢,但以后请不要买了,这不符合学校的规定。”
“教授!我们可以先问一些小问题吗?”
“可以,请讲。”
前排的两个女孩儿互相看了一眼,胆大的那个大声问:“您单身吗?喜欢什么类型的?”
一瞬间,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军校的确是个十分不一样的地方,学生的活力远远超出了陈知衡的想象。
他头一次有些无奈地说:“问题限于课程主题之内。”
0112 确认、明天与留下(正文完+有点长的碎碎念)
当话题有走偏的趋向后,陈知衡及时地停止了这场以师生相互熟悉为目的的闲谈,开始正式上课。
他讲课时语调舒缓,富有条理,又恰如其分地将理论内容与社会问题进行联系,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那些本该枯燥艰涩的内容里。
教室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陈知衡讲课。
相比外界转凉的天气,室内的温度十分宜人,但由于学生人数太多,随着时间流逝,宋荔开始觉得有些热,加之刚经历了三个小时实战训练课,疲倦席卷而来。
宋荔撑着下颌,努力使自己集中注意力。陈知衡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她思绪飘散,想起两天前她坐在床上对他发脾气。
他的床很软,被套冰冰凉凉的,她躺在上面像是陷入了松软的云层里。
宋荔......睡着了。
她睡得很舒服,将小脸埋在手臂里,意识变得迷迷糊糊。身边的阿尔亚拿出一个纸质笔记本架在她面前,让她不至于那么显眼。
她感觉自己还听得见陈知衡讲课的声音,但却无法辨识他到底说了什么内容,那温和沉缓的声音安抚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