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家,也不仅仅是宋家!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徐又言觉得自己扳回一城,心情变好,“这里挺好的,以前,我总会被人放弃,但在这儿,他们需要我,不会放弃我。”

宋家,又是宋家!

华阳卫校烧起的鬼火、南塘县害人命的假药、青山小楼里的被迫卖身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与宋家有关。

宋家人的手里,仿佛握着一条染血锁链。

在普通老百姓的感知里,宋重阳任在江渭市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休,算高官。但实则,江渭市市长无论是政绩还是资历,都不如他,甚至比宋重阳年轻十来岁。

以宋重阳的资历本可高升,却止步副市长。

当时,某界江渭市领导班子公布的时候,有媒体采访他,他说,总归是为纳税人,为老百姓服务的,他愿意为年轻的领导班子托举。但如今想来,这话是托词。

是有人压着他,还是他不敢往上爬?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把何年的思绪撞得兵荒马乱,她的心脏猛地一滞。

不好,是魏斌他们回来了。

何年既为范旭东他们担心,又为自己的境遇忧惧。后背突地大汗淋漓,黏腻的汗珠从毛孔里渗出。

在徐又言挑衅且幸灾乐祸的阴毒笑意,仿佛将她逼入绝境。窒息,压迫,恐惧的感觉袭来,何年的大脑飞速运转,反复思忖,如何才能脱身。思绪的摩擦,迸裂出火花,灼得脑袋疼。

何年的慌乱与不知所措,取悦了徐又言,他试图拖延些时间,看她在穷途末路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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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蝉】53:埋罪

“你……”才说了一个字,徐又言觉得后颈一痛。

何年一个利落的手刀,将他砸作绵软的一团,整个人若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在地。她匆匆抬眼一看,实验室里没有床,想来徐又言走出来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卧室。何年将人拖了进去,果然,更为逼仄的空间里,有张单人床。

她把人扛到床上,扭身回到实验室,准备先原路返回。

想起口袋里的西林瓶,此时带出去,的确危险。于是灵机一动,掏出小瓶子,扒开盖子,拉起裤脚,把药水倒在秋裤上。

扔了瓶子,转身离开。一路小跑,到了楼梯处,接着几个大跨步,爬完楼梯。

从木箱里钻出来,把箱子盖好,矿灯帽放回原处,将衣柜的拉链拉好。在没开灯的房间,整个人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轻喘着气,脸烧心跳,血液像被煮沸了一般,不断沸腾。何年轻拍了两下脸,让情绪平稳,安抚自己,只要徐又言没那么快醒,她就还有时间。死,没那么可怕,她怕明明已经窥探到秘密,却功亏一篑,无法将秘密传递出去,更怕连累芳婶子。

她深吸一口气,摸黑回到床上,佯装熟睡。过了一会,宿舍门口有了脚步声,一个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钻了进来,“你们先休整一下,喝口水,抽根烟,一会走廊集合。”

话落后,再次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作为“聋哑人”的琴娃,假装未听见,躺在床上,调整呼吸,从急促到平缓。

门开了,灯亮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根指头在何年身上戳了戳,她蛄蛹了两下身子,缓缓睁眼,看到眼前人是魏斌,做出了个惊讶的表情。快速用余光扫了一眼,只有魏斌一人,没有旁人。

果然,她想得没错。秀妹房间里的密道,秀妹和徐又言的关系,在玻璃厂,魏斌既是唯一的知情人,也是幌子。

揉了把眼睛,快速起身,从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笔,迅速在本子上写了三个字:秀妹呢?

魏斌风尘仆仆,一脸愁容:“她呀,遇见亲戚了,去亲戚家小住几天。”说完,看对方一脸懵样,才想起她又聋又哑,于是拿出手机,把刚说的话重新打了一遍。想了想,又补了几句:你也别在这睡了,赶紧回去,这两天厂里有事,不用来送饭,先给你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

说完,魏斌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毛爷爷,递给何年。

尽管玻璃厂里有诸多秘密,但也有着相对正规的流程,每月,秀妹都会做一份工资表,芳婶子跟琴娃两个人只领一份工资,发的是现金。俩人谁来领,都得签字确认,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随手给她几张。

肯定出事了。

魏斌的眼睛里,浮了层混着灯光的情绪,仿佛,他是个善人,准备放眼前的女人一马。何年察觉到危险,不露声色,接过钱,装进包里,点头致谢。

她指了指那一罐子蝉蜕,在本子上写下一句:秀妹让我拿些蝉蜕回去,煮水给芳婶子治病。

“行,拿吧,拿了赶紧走。”这句话完,魏斌反应过来对方听不见,懒得再打一遍字,做了个“OK”的手势,又指指门,确定何年懂了他的意思,转身离开。

何年翻出一个塑料袋,把玻璃瓶打开,再次将里面的蝉蜕倒出来,挑出那只塞了纸条的放进塑料袋,又随手抓了两把,往袋子里一扔。其余的,重新装回罐子里。

她有预感,这张纸条很重要,说不定在某个时刻会派上用场。

出了宿舍门,走廊里的灯全亮了,宛如白昼。除了秀妹,其余的人都在这了,看门的老刘和徐工喝了酒,脚步是飘的,站不稳,被人搀扶着。魏斌伸手,想给他们一人两巴掌。

关键的一夜,事情办砸了,看家的人却掉了链子,不仅放了厂外的人进来,还喝得不省人事。他余光扫到从秀妹宿舍出来的何年,才住了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晓有人出来了,魏斌抽回手。何年路过时,他的目光看向她腰间的包,给了个眼色,一个形容枯槁的小工走向前,指了指包。何年会意,点头,把包打开,给他们查。

包里面装着手电筒,本子,笔,一目了然。何年还晃了晃手里的一袋子蝉蜕。

魏斌给了个手势,让她走。

何年将包扣好,穿过队伍,脚步不停,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就放她走了?”

“是个老实人,还惦记着秀妹的安危,再说了,又聋又哑的寡妇,够可怜了,留她一命吧。”

“那我们非走不可吗?”

“上面的命令,除非你想死。”

“那个人怎么处理,若火药炸了,他肯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