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没慌,向它走过去,熟悉的味道让藏獒放松了警惕,哼哼唧唧。何年从包里掏出个包生肉的油纸包。畜生闻到肉味,晃着尾巴,何年喂它吃肉,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这大狗,就是瞧着凶,混熟了,倒是个好性子,还会撒娇卖萌。

吃完了,好好睡一觉,她在心底嘟囔。肉里,有两粒宠物安眠药,是她刚在来时路上悄悄揉进去的。药是她借着去镇上买菜的机会,在宠物医院买的。一次只买几片,买了三回,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算着时间,约莫半个小时会起效。

她的目光往藏獒卧着的地方看了几眼,草更低了,裸着的泥地上,明显有脚印。她点了点头,似在给自己打气,心下了然。

玻璃厂的宿舍是旧仓库改的,从库房门进去,一个窄窄的小道,留着过人,其余的空间,用水泥和着玻璃碴隔成了几个小开间,有两人间也有三人间。秀妹是厂里唯一的女人,单独住一个小间,魏斌也是单间,和秀妹的那间挨着。

他俩的宿舍在仓库的最南头,跟其他宿舍中间隔了两个杂物间。

对于这样的安排,厂里自然有风言风语,说魏斌欲盖弥彰,既为了偷情方便,又要做做样子,不给名分。不过,只敢私下腹诽,过过嘴瘾。

关于秀妹的流言,连何年都听过不少,她装听不到,秀妹则表现得不在意。何年曾以为,秀妹是个知足且好脾气的人,似乎对玻璃厂的工作很满意,任劳任怨,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会与人结怨。如今看来,她的好脾气是因为有目的。

一家玻璃厂,心怀鬼胎的人竟不少。

大门半掩着,何年敲门,过了一会,门半开着,徐大炉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珊瑚绒睡衣,趿拉着一双布鞋,看着何年,打了个哈切,开了大门,伸手往南一指。

他往常对何年印象不错,是个老实下苦的人,且跟老金想法一致,觉得一个聋哑女人,作不了什么妖,徐于是打着哈切,去找老金喝酒。

何年顺着窄道往里走,在每个隔间的门前都打量了一番,所有的门都紧闭着,里头没有声响。走到最里面,便是秀妹的宿舍了。秀妹的宿舍她以前来过两回,门是插栓的,外面锁不了,睡觉的时候,得从里面把门栓插好。

进了宿舍,一股洗衣粉的味道,何年用手电照着,找到灯绳,抬手一拉,屋里有了光。灯是一根电线吊着的灯泡,不稳,摇摇晃晃,光线明明灭灭,也跟着晃。

秀妹爱干净,几平米的宿舍被她收拾得很整洁。单人床上,整套的粉色格子四件套,书桌上摆了几本书,大多都是小说。一个简易衣柜,里面还放了个带锁的小木箱,平日她用来放些值钱的东西。

何年从书桌底下拉出个折叠凳,坐着等。

等秀妹的消息,也等夜再浓烈一些。

目光在屋子里打转,落在镜子上,里面是一张黢黑粗糙的脸,毫无表情。尽管眼下她心绪波澜,但掩藏情绪,甚至掩藏微表情,是她很擅长的事。时间久了,在外人眼里,她仿佛真的失去了喜怒哀乐,活得像个假人。

屋里的东西很少,来来回回看几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小桌上的一个玻璃瓶里。瓶子里的东西她不陌生,蝉蜕,也就是夏蝉的壳,装了大半瓶。

秀妹有收集蝉蜕的习惯,如今的何年也赞同,蝉蜕是个好东西,能治病。晌午来送饭时,秀妹还说送她一些拿回去给芳婶子煎水喝。何年拿起玻璃瓶,放在灯下,凑近了看,挨个数着,打发时间,突然,目光一滞,仿若被冻结。

玻璃瓶最底下的一个蝉蜕里,有个黑色浅影,像藏着东西。

大宝~贝,天天见!

天天见????

大大辛苦了 感谢您每天的饭饭

哇日更,读者表示美滋滋??(辛苦妮总了!)

真不辛苦,全靠存稿。谢谢你们一路支持,爱你呦????

不辛苦啦,写作是美好的事情,有人喜欢更幸福了。????

哇 每天都有得看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来点刺激的??????

终于勤奋了

你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吧!瑟瑟发抖!

【哑蝉】40:鬼祟

再次出现在青山镇医院的范旭东,手里多了两袋奶茶,他习惯性四下瞥了瞥,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走廊里多了些人,不像病人,也不像家属,鬼鬼祟祟。想起何年的话,他心里拉响警报,面色却装作如常。给陈宇发了个短信,让她带几个人,悄悄地往青山赶,别闹出太大动静。

把手机揣进兜里,先去找了趟程晓霞的值班医生:“我是 206 房 3 床病人程晓霞的家属,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眼范旭东,翻了翻面前的病历单:“哦,她啊!伤得不轻,而且伤口,口,口子很深。缝,缝针之后打了破,伤风,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上,避免感染。住院费,跟你们一起来的那……那个女的已经交了。”

范旭东用余光扫了眼顶上的摄像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松弛,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医生的眼睛。医生的目光有一丝慌乱,似在躲闪,又像是掩饰,说话时,语气不自然,断句突兀,像拙劣的演员在背台词。

不露声色,范旭东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安排。接着,他又试探了几句,打听医生的下班时间。医生支支吾吾,说自己是夜班,一大早就下班。

范旭东了然:“那,大夫,辛苦您了,对了,医院附近有干净的旅馆或者酒店吗?我想去开个房间,这两天休息不好,得找地方睡一觉。”

医生好似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瞬间舒展。他给范旭东推荐了几个地方,范旭东认真记下,表达了感谢。

范旭东刚离开办公室,医生就拿出手机,颤颤巍巍一通按,发了条消息出去。

范旭东晃着手里的奶茶袋子,哼着曲儿,其实心里也在盘算。这些年,大大小小,他见过不少伤口,程晓霞脸上的伤虽看着骇人,但还没有到非住院不可的地步,所以,是有人想让他们今晚留在青山。

看来,暗处的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范旭东推开病房的门,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给你们带的。”

“你干嘛去了?”冯白芷待在病房,她有很多问题想问程晓霞,但她伤口刚缝针,身子很虚,不管问什么,都只会直愣愣地看着她,逼得冯白芷快要发狂。

“抽根烟,透口气,在附近溜达了一会。”

冯白芷接过范旭东手里的奶茶,把两杯都搂在怀里,说:“不是我馋,医生说了,她得养伤,不能喝甜腻的。”说着,抽出吸管,插好,啜了两口,往范旭东手上看,疑惑地问,“就这,没别的了?”

“没了?”

“不是吧,你不会连饭都舍不得请我吃一口吧?”

范旭东冲着程晓霞抬了抬下巴:“她伤在脸上,不至于不能动,你把人带上,咱一起出去吃个饭。”

程晓霞脸上的麻药劲过了,很疼,但病房里不仅有冯白芷,还塞满了她对过往的愧疚与自省,罪有应得的人没有资格示弱,更没资格喊疼。伤口被线缝住,被纱布挡着,但愈加强烈的痛感让她逐渐失重,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