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苏怎么也是大二，该不会是为了陪你吧。”方舒华开玩笑道。
“她大一刚入学没多久奶奶就生病了，为此特意休学陪她度过了最后一段时间。”怕方舒华不理解，祁秦解释，“她从小是由奶奶带大的，感情很深。”
“我就坐在这，你为什么要问祁秦？”
孟和苏语气冷硬，转头又对祁秦说：“你又凭什么替我回答？”
原本就不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祁秦看着孟和苏倔强着不肯退让的眼睛，轻声问她。
“你怎么不开心了，孟和苏。”
但他可能根本没想过要一个答案，紧接着又和孟和苏道歉。
“对不起。”
方舒华此行是为观光，订的酒店在市区商圈，离他们吃饭的地方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祁秦最先提议回去休息，他和孟和苏把方舒华送到酒店大门，孟和苏打开手机导航软件想要搜索最近的地铁站，被祁秦拦住了。
“打车回去吧。”
“这里离学校很远。”
A 市的打车收费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算得上昂贵，而他们两个学校远在市郊，打车至少要 70 起步。
“地铁不方便，我有话要和你说。”
出租车里有未散的烟味，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乘客留下的，孟和苏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风争先恐后挤进车内，孟和苏感觉自己置身一条幽长的山谷隧道里，耳边全是风撞击石壁传来的回声。
“你今天没怎么说话。”
“我以为你没注意到呢。”孟和苏自嘲般笑笑，“因为你一门心思忙着想要讨方舒华欢心。”
“你生气了。”祁秦用的不是疑问句，“为什么？”
“谁被拉去跟个透明人一样插在一对彼此有意的男女之间，整天说不上几句话都会不开心吧。之后有这种场合，你不用叫我过来了。如果是为了怕尴尬大可不必，你们两个自己也能聊得很投机。”
“你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到你吗？”
祁秦不知道“照顾”这两字恰恰戳到了孟和苏今晚的痛点，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用祁秦给自己的友情作为哭闹谈判的资本，实际上不过是暴露了她的无能为力。
她无法让祁秦自发自愿地去爱她。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孟和苏的话无端显出几分颓唐，察觉到前排司机几次向后面投来的饱含探究意味的视线，祁秦放弃继续追问。
这样一路无话行驶一阵，当他们行至机场高速出口，祁秦叫了声孟和苏，孟和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常见的犹豫迟疑。
“我只是说一种猜测，如果不是，你也不要生气。或许，你是吃醋了吗？”
“因为你喜欢我？”
“我为什么？”孟和苏问，“明明知道你喜欢方舒华，我难道还会眼巴巴地跟过去喜欢你吗？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祁秦。”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祁秦平静指出，“你在模糊重点。”
“我单恋过那么多人，几乎每一个和我有过交集的男生我都喜欢过，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这足够说明一切了吧。”
“对呀，什么样的阿猫阿狗你都能喜欢上，但你为什么单单略过和你朝夕相处的我，这么多段单恋里你不是没有过谈恋爱的机会，为什么最后永远还是一个人？”
“那是因为要么时机不对，要么人不对。而你，祁秦……”
孟和苏舔舔干燥的下唇，尝出苦涩的味道。
“你是时机和人都不对。”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孟和苏想，祁秦太残忍，当他想要收回给孟和苏的体贴和关怀时，便一点也不会留给她，她只想要一点可供栖身的体面和一些支撑她不要逃跑的自尊，这样她站在祁秦面前，才不至于全身赤裸。
“我不喜欢你。”
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最困难的五个字一旦开始说出口，之后的一切就变得没有多困难，孟和苏轻飘飘地在祁秦面前否定了她迄今为止对他的感情，刺祁秦刺得狠，刺她自己更狠。
“你太自作多情了，方舒华客套几句夸你变得又高又帅你自己也信了。她当初没和你打声招呼就消失，如今几句话轻轻松松又把你勾回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吗？很简单，我看不下去你殷勤绕着她一股脑贴过去的样子，作为朋友我替你觉得伤自尊！”
“当然，不光是对你，我更气我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你今天一起来给她接风，全程像个傻子一样当个局外人。小时候的孟和苏没有拒绝的能力也就算了，但二十岁的孟和苏还在做同样的蠢事，这让我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长进。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
车子已经开到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孟和苏说完要说的，不想去看祁秦的表情，也不想费心思考祁秦怎么想，她怕自己会在祁秦面前哭出来，只想赶紧逃下车一个人待着，开口让司机停车，司机依言照做，孟和苏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迈出车外，手却被祁秦拉住。
“这附近晚上不安全，没多久就到了，再不情愿也忍一会儿吧。”
“不用。”孟和苏生硬拒绝，“之后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她把祁秦挣脱开，另一只脚也踏了出去关门下车，对司机说“师傅您走吧”，祁秦却拦住司机，又让他在这等等。
孟和苏加码：“这不能停车，拍到了会罚款。”
一直置身事外的司机终于开口：“其实也没事，这个路口没摄像，这个位置也拍不到。”
孟和苏一时语塞，又说：“那不是也影响您做生意么？”
“没关系。”司机指指计价器，“这还打着表呢，不耽误。”
他看看孟和苏，又看看祁秦，试探着问：“要么你们先聊着，我下去抽根烟？”
“祁秦。”孟和苏面无表情地叫他，“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