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那个符纸啊！那个东西叫闭息符？它好像可以隐身。我带着它，别人都看不见我，我给扔掉了。”林昭昭无所谓地说道。

陆染看她这个态度，怒气更盛了，“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你来找人，已经是在冒险了，你居然还把闭息符扔掉了？”

“哎呀，就是一张可以隐身的符纸，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林昭昭没有好气地嗔怪道。

“算了，跟你这个人讲不通，你现在跟我回 22 楼去。那个宿舍不要再去住了。”陆染说着就拽着林昭昭往外走。

“我不！向老师下落不明，我不走！”林昭昭拽着陆染的手，蹲在地上，任凭陆染如何用力都拖不动她。

“林昭昭，你不是很想回去吗？我现在就去找善听把你送回去，向礼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陆染双手拉着她，想把她拉起来，林昭昭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是，陆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这个事情。你这个人真的是好没有道理。你说我的生命值低，要来地府报道，那我现在已经来了呀。你又想让我去哪？现在明知道向老师失踪，你又不让我找，合着你们地府就是这么随便，我们这些亡魂到底是死是活，如何处置，全凭你们鬼差高兴？”

林昭昭的话让陆染也有几分羞愧，地府目前的制度确实存在诸多混乱。生命值没清零的亡魂四处可见，像韩慕雪这样的鬼差也大有人在。他们既想要业绩提升自身灵力又想躲避判官的校验，就会把人丢进轮回场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陆染低下头看着眼前一脸疑问的林昭昭，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任务对她和盘托出。

“林昭昭，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你如果执意要救人，我只能告诉你，这将十分凶险，你会有灰飞烟灭的可能，你也不怕吗？”

“不怕，当然不怕！我可是一个癌症患者，手术化疗都没有哭过一次鼻子的林昭昭，你跟我说灰飞烟灭？哼，你可真是小瞧人！”说着林昭昭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瞪着陆染。

陆染的眼神怔了怔，他曾是医生也是患者，他太熟悉病痛对人的折磨，连他自己都成了病痛面前的手下败将，他难以想象林昭昭到底是以怎样的内心，挺过那一次次折磨。

“那你今天晚上要选空房间。不能再选有人的房间。这样你或许会见到消失的那几个人。轮回场有时会有夜叉出没，我不能随意出现，所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陆染皱着眉，他虽然把实情告诉了林昭昭，心里却担心得要死。

“啊？居然是反着来？那我如果一直选有人的房间会怎么样？还有如果像姚丽他们今天晚上应该没有房间可选了，又会怎么样？”

“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什么？”

“没有房间可选，就意味着不用交换。不交换，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所以向老师是一来就被带进了空房间，是吗？”林昭昭紧张地追问道。

“很有可能。”

和陆染分开以后，林昭昭脑子一团乱的回到宿舍，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她想不明白地府的这些奇怪规则，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孤独。

傍晚，她听见姚丽等人窸窸窣窣回来的声音。她若无其事地跟那几个人都打了招呼，留意了一下今晚的宿舍安排。

她还是选择住在了 313，姚丽依旧在 312，只是这回的空房间有两个，308 和 310。

“导游姐姐，你们今晚是最后一晚，是不是就没有房间可选了？”林昭昭靠在门上看着姚丽在自己屋子里淡定地收拾东西，她看不出姚丽脸上任何的情绪变化，似乎有没有房间可选，对于她来讲一点也不重要。

“或许是吧。”姚丽平静得没有任何语气，她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其他几个人倒是看起来有点沮丧和担忧，之前那位年轻一点的男人，明显因为焦虑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看见林昭昭也没有心情打招呼，只是一脸不耐烦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匆忙走过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昭昭有些纠结，他们晚上如果没有房间可选，就会永远地留在这里。她有点想告诉他们实情，但是她似乎又不确定是否应该坦白。就算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局面恐怕也很难再有改变。他们知道以后，是否就会相信她的话？这些结果她不得而知。她想起陆染那张担心的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晚上，林昭昭躺在床上一直不敢入睡，她恐惧地等待着身体突然僵硬的那一刻。这种感觉会让她回忆起上手术台之前的等待。人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周围任何的声音都和自己无关，只等着突然一下，自己的床被人推走，推到手术台上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没等林昭昭回忆起以前更多的细节，她的脑海中又响起红衣小女孩的声音，“小格子，小格子，跳跳跳！”林昭昭一睁眼已经又站在了那个画好的方格之上。

“所以今天点数会是二，对吗？”因为已经知道答案，林昭昭没等小女孩说话就已经公布了今天的点数。

红衣服小女孩听完她的话，倍感扫兴，她气鼓鼓地说道：“你可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大人！”

林昭昭耸了耸肩，心想：“你还是个令人讨厌的小孩呢，天天没事出来吓唬人。”

小女孩不再笑嘻嘻地摇掷骰子，而是一脸不爽地将骰子扔在了地上。果然骰子上的点数是二。

林昭昭看了一眼地上的格子，编号 312，308 出现了。

“选吧！你今天要跳哪个格子呀？”小女孩一副大人架势，把手叉在胸前说道。

林昭昭笑了笑，往 308 的格子上轻轻一跃，整个人仿佛坐上了万丈高空的跳楼机，失重般的无限下坠。

等她再睁开眼时，她竟然出现在了一条工业流水线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穿的是一身棉质工作服，带着棉线手套正在分拣流水线上的残次品。

“这是什么情况？”林昭昭根本没有做过这种工作，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景里。她旁边两侧坐着的人，她也都不认识，她们面无表情，麻木地分拣着那些她都不认识的电器件。

“快点，快点。不要磨磨蹭蹭！”

林昭昭抬起头看见的居然是姚丽，她手里拿着类似戒尺的东西，谁的动作慢了，她就会毫不留情地将戒尺打到对方的身上。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亡魂？”林昭昭猜测着姚丽的身份，却又不敢正眼看她，怕姚丽发现她也在这里。

林昭昭装模作样地摆弄着眼前的电器件，眼睛却在四处寻找向礼和曹大叔的下落。但是这工厂里的装置太多，她的视线被眼前的机器遮挡。两条流水线之间又隔着一条过道，她根本看不清对面流水线上的人的脸，顶多能看清一两个背影。

“不会一直这么干活吧？”林昭昭心里骂娘，这万恶的资本家是在地府也投资了？这没完没了的上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错了，错了。”林昭昭刚要把一个电器件捡出来，姚丽的戒尺就挥了下来，正好打在她的手上，好在还有厚厚的棉线手套隔着，要不然肯定会起一道红印。

林昭昭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并不敢抬头看对面姚丽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别发现我，别发现我。”她在心里默念，可姚丽还是弯下了腰，仔细地打量着她，“林昭昭？”

姚丽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平静，而是一脸邪恶地冲林昭昭打着招呼，“没想到，你还挺聪明，这么快就选了空房间。”

林昭昭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假笑了两下，继续低着头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哼，选了也没有用，来了这，你也一样逃不出去。”

就在姚丽刚刚冲林昭昭冷笑了两声，“铃铃铃”长久的响亮的，穿透空间的铃声在墙上响起，林昭昭还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呼啦啦地向门外涌去。

林昭昭应该多关心自己啊！令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