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林昭昭把心一横,“既然本姑娘这条命是陆染救过的,那咱就不能欠他恩情。管他是上刀山,下火海,陆染,我救定了。”
这海岛看上去有些荒凉,目之所及之处除了崖壁和海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林昭昭沿着礁石上的小路往前走着。时不时会遇到些水坑,能跳的她就跳过去,跳不过去的只好再另找路径。
她感觉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很像她小时候暑假在姥姥家赶海时会去的那个海滩。她回忆了一下童格刚刚说的话,轮回场会变成闯入者生前的场景,“难道这就是老家那片的海滩?我现在就是那个闯入者?”
林昭昭停住脚步,寻了一块相对较高的礁石,站在上面四处眺望,确实很像,“这还原程度高得惊人,地府要是把轮回场做成游戏,估计能赚个盆满钵满。”林昭昭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姥姥家就在附近?”林昭昭开始在脑中勾勒出姥姥家和海滩之间的地图,“似乎也不算太糟,至少环境是熟悉的。”在所有事情都是未知的情况,这算是唯一的一点安慰。
林昭昭根据记忆,翻下了礁石,穿过一片低矮的树丛,又爬了一段土坡,好不容易找到了进入海岛腹地的路线。她刚落脚在环岛的主路上,一只肥硕的狸花猫就冲了出来,对着她,“喵哦”一声发出警告的声音。
“小朋友,乖啦乖啦,我不是故意要闯进你的地盘哦!”林昭昭蹲下来,一边冲着那狸花猫眨眼睛,一边将手背送过去给它闻闻,想通过和猫咪沟通的语言来以示友好。
可那狸花猫似乎并不领情,它对着林昭昭发出“斯哈”的声音。甚至趁着林昭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亮出爪子,在她还没有缩回去的手背上闪电般地留下了三道血红色的绺子。
林昭昭欲哭无泪地瘫坐在地上,“老家的小猫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啊?”
她看着手背上正在渗血的伤口,用嘴吸了吸上面的血液,疼得使劲地甩了甩手,“反正是在地府,估计不会破伤风,也不会得狂犬病,顶多就是有点疼。死不了,死不了。”
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刚准备起身继续找路,只见眼前被各种花色的野猫包围了。它们有的弓着背,有的炸着毛,还有的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林昭昭还没有被这么多野猫围攻过,心里多少有些发毛。“不会还没找到陆染,就先被这些野猫撕碎了吧?”她慌张地一步步后退,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多余的举动就会刺激到眼前的这些野猫。如果它们群起而攻,她肯定招架不住。
她记得去姥姥家的路线,环岛路两个方向都可以走得到。只是被野猫群堵住的方向,路会更近一点。“看样子是省不了一点力气了。”林昭昭退一步,野猫群靠近一步,她停在原地,它们也停了下来。她看野猫群暂时还没有更多的举动,她便趁着它们不注意,撩开腿,撒丫子往反方向跑了。
“太可怕了,小猫咪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吓人的物种了?”林昭昭边跑边叫,不时地回头看看那些野猫有没有追上来。好在野猫毕竟不是豹子,腿不够长,体力也不够好,追了几步就停在原地不动了。她回头能看见地上一个个猫猫头的影子,被灼热的日光拉得老长。
也不知跑了多久,林昭昭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这一侧的环岛路是一整个上坡,跑起来格外费力。她回望了一下,确认和野猫群处于安全距离,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得倒在路中央。
“欢迎来到猫儿岛,有山有水有鸟叫。”
林昭昭听到身后的喇叭声,仿佛游客中心的喇叭广播,一句话反复地播放着。
“滴滴滴”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在她身后发出不耐烦的车鸣声,仿佛在警告她躺在这里非常的碍事。林昭昭转身看见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一边举着喇叭大声地宣传着那句标语,一边对着她狂按电瓶车上的车笛。
“你好,叔叔,请问这里不是南麓岛吗?怎么你喇叭里说是猫儿岛啊?”
“哼,叔叔?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嘛?”
这人年龄至少四十开外,还真是叫叔叔有点早,叫哥哥有点老。林昭昭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应该叫大哥。”
“小姑娘可真是没礼貌。”大哥不满意地白了她一眼说道:“这里从来都叫猫儿岛。你说的南麓岛,又是什么地方?”
林昭昭费解地四处张望,猫儿岛?为什么会和姥姥家所在的南麓岛一模一样?
32.你是我的亲姥爷
林昭昭还没解开心中疑惑,大哥就骑着电动车从她身边风驰电掣地走远了。她很想追过去问个究竟,可看那人像是去往之前全是野猫的方向,她便退缩了。“就算这里不是南麓岛,也还是得快点找到一个庇身之所。”林昭昭看了一眼天空,那太阳正一点一点躲进了云层里。
如果是按照南麓岛的地形,岛民应该都是住在小岛中心的渔村里,她姥姥的家便是其中一户。林昭昭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在天黑之前务必赶到,否则这没有路灯的海岛将陷入一片漆黑。
虽然有点绕远,可好在路上再没遇到野猫。一片色彩斑斓,鳞次栉比的房子进入了林昭昭的视野,“对,就是这里。”
小时候姥姥会在房前的空地上晾渔网,晒海带。她就会坐在这片如同彩虹的房子前看着姥姥将那些海带一条一条的挂起来,风一吹就像迎风而起的旗帜,混着海水咸腥的味道。
她仔细回忆姥姥家房子的样子,印象里大概是一座天蓝色的房子。
她挨个对比着,其中一个和记忆里的样子极其相似,“既然是闯入者生前经历过的场景,那我去姥姥家住着,应该不会被撵出来吧?”林昭昭这么想着,就推开了那扇久违的院门。
“有人在家吗?”林昭昭探头探脑地迈了进去,边走边观察着,简直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有人在家吗?”无人应答,她又问了一遍。
“有人在......”第三遍还没有问完,“嘿,嘿,哪来的?”她一转头,刚才骑车的大哥又出现了。
“你这个小姑娘真的是没有礼貌啊!刚才打招呼打不明白,现在又莫名其妙来我家干什么?”大哥一边摘了头盔,一边不耐烦地抱怨道。他的头发被头盔压得黏在了脑门上,看起来像个扁扁的门帘,有点好笑。
林昭昭看着他的门帘,又看了看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
她凑近了看着这个人,不自觉地上手将他的头发帘掀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他的五官,那人生气的拿着头盔打她,“干什么,干什么,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林昭昭突然有点想哭,“姥爷,你是姥爷,对不对?”
“姥爷?姑娘,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今年才四十三,我怎么做你姥爷啊?”那人有点急,语气更加生气地反问道。
“嗯?你死的时候,可是九十三了,怎么到了地府还能返老还童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死了。出去,出去!”那人和林昭昭越说越气,拿着扫把开始往外撵她。
“嘿嘿,我不走,这是我姥姥家。要走你走。一会儿天黑了,我怕黑,我哪也不去。”
撒泼耍赖,林昭昭驾轻就熟,说完就席地而坐,仰着脸看着对面那人。
“嘿?我还拿你没办法了?”扫把扫都扫不走,那人气得干脆抬起水桶,准备一桶水把她泼走。
“哎哎哎,你等等,要是我能说出你的名字,你就相信我,你是我姥爷。”林昭昭看他这副架势,便立刻说道。
那人看着林昭昭胸有成竹的样子,抬着水桶的手停了下来,满腹疑团地皱着眉,“那你说。”
“你叫宋立,年轻时候参加过抗美援朝。你的妻子,就是我姥姥叫辛兰。你最小的女儿,就是我妈,叫宋昕。对不对?”林昭昭像报菜名一样,把家里人的名字一连串地报了一遍。
宋立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昭昭,“所以你是宋昕的孩子?”
“对!对!对!”
“对个屁啊,我家丫头,才三岁。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一个姑娘?”宋立放下水桶,撩起扫把,又要打上来。
“哎呀,你这个老头儿,怎么这么犟啊!我妈就说你记性差,没想到能这么差!你这是生前的事儿只记到四十三岁,是吧?”
宋立放下了扫把,喘着粗气,还是不太相信地看着林昭昭。爷孙二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峙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天色彻底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