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秋画答:“格局。”转而问易朗,“你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是哪一天?”

易朗定了一下,眼睫抖动,答:“不知道。”

姜程久说:“喝酒喝酒。”

易朗说:“我没卡壳。你们没说必须回答正确答案,只说要秒答。”

严若朝帮着他说:“就是,按游戏规则他没输。”

姜程久说:“任何问题都可以一秒内回答不知道,那还有什么意思?”

好像也有点道理,易朗便自己倒啤酒喝了。喝完酒他问严若朝:“我和溜溜掉水了你救谁?前提是我和它都不会游泳且只能救一个。”

“呃……救……救谁……”严若朝嘴张了又抿上。“救你!”

姜程久说:“不行,卡壳了,罚酒。”一边说一边给她倒满啤酒,“不过,若朝姐,人和猫当然是救人啊,这很难回答吗?”

严若朝看了看易朗的神情,立马解释说:“我知道,但是是自己养的猫,在那种紧急情况下,肯定会纠结一下的,最后肯定会救心爱的人啦。好了好了,我认输,我喝酒。”

易朗却抢先端起她的酒杯:“我替她。”一口干了下去。喝完擦了擦嘴。

严若朝双手握着易朗刚刚端酒杯的手说:“我真的是救你,相信我。”

易朗很平静:“没事。你要不要问下你弟弟,猫咪怎么样了。”

“对噢,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去没去我那里,我去打个视频电话。”说完就起身去了远一点的地方。

易朗看着她走远,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在哄他呢,一听猫咪就不管他了。说谎也不会,秒答一个救他让他开心一下都不会。哎,找了个什么女朋友啊,这么实诚。

第二轮,逆时针顺序来。接下来反而越玩越尽兴了,易朗也学着问试探的问题。不过他庆幸,严若朝总算知道说谎了,在他问“你最爱的男人是谁”时,她果断地说:“是你!”

连秋画却一直在问着易朗的私事,“你谈过几次恋爱?”“拍照片你喜欢自拍还是他拍?”“你老家是哪里”,回答是“一次”“都不喜欢”“在北京出生,但不算老家”……

晚上睡觉时,严若朝看着天花板,心里开始不痛快了。她反应慢,情绪经常慢半拍。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易朗说没有结婚生娃的计划,自己会不痛快。不应该是找到志同道合者的兴奋吗?怎么还会不痛快呢?

难道自己还对婚姻有什么想法?不可能!吃过一次屎还想吃第二次?又不是屎壳郎!

啊不对不对,高嘉勇是屎,易朗才不是,易朗是马卡龙,清新美味。

连秋画和她并排躺下来说:“姐,我现在可以推断,易朗应该是对婚姻没有任何想法,你看他说什么只是在地球歇歇脚,什么都带不走留不下,这摆明了就是打算独自来独自去。不过我看他人还不错,长相性格各方面都好,尤其是和你精神上竟然也相通,如果只是谈恋爱,那你们这算是绝配。他也算是一款很适合恋爱的男人。”

严若朝说:“我本来就和他谈得好好的啊。你和姜程久别再说些讨嫌的话了,尤其是姜程久,他今天是有毛病吗?自己都是单身汉,还搞得好像掌握了爱情婚姻的真谛似的,把易朗逼得那么紧。”话说得有些心亏,因为她也没有阻止姜程久的行为,她甚至很庆幸有些话姜程久说了出来。

两姐妹躺床上又聊了许久才入睡。

第二天他们躺平三人组睡到中午醒,起来看到昨晚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不见易朗的人,打电话也没人接。严若朝就有些担心了,坐在堂屋里认认真真地痛斥姜程久昨晚很过分,也顺便送了连秋画几句,叫他俩今天别再多管闲事。

姜程久还没意识到严若朝的担心,斜靠着大门说:“我们是帮你探底细和虚实嘛。昨晚我问他了,他没房没车,上班骑个自行车,每月工资几千块。就这条件,他找女朋友还不介意你不上班没收入,这摆明就是不作长远计划的,只是谈着玩玩。我还好奇,这么帅的人怎么可能找个不是富婆甚至连班都不上的大姐,原来……”

连秋画已经给他使好多眼色了,但没用,只好打断他说:“闭嘴吧你!易朗是表姐的男朋友,你这样说三道四合适吗?”又对严若朝说,“表姐你也别担心,易朗肯定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

严若朝说:“问题是,他起来了为什么不叫我们?不叫你们就算了,连我都不叫,电话也不接,这明显是生闷气。”她更担心的是,自己昨晚那个掉河里先求谁的回答,才是真正把易朗惹生气了。

姜程久说:“不至于吧。昨晚他不好好的吗?我们睡觉前还聊了一会儿,他挺平静的。”

“你不懂,我们这种人脑子不灵光,反应慢,生气也生得慢,有好些事当时没感觉,过后一想才会生气。”严若朝说得十分确信,怪姜程久,“你和他睡一起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起来?这地方他人生地不熟。”

“哪里睡一起了?他睡沙发我睡床,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什么?你让他那么长个人睡你房间里那么小个沙发?”严若朝气得站了起来,“他本来睡眠就不好,对睡眠工具要求极高,你连床都不给他睡,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见严若朝反应这么过度,姜程久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好了好了,是我错,我这就出去找他,他肯定只是出去转转。”

就在姜程久要出去时,他一转头,看到易朗就在院门口。

“哥们儿你什么回来的?我正要去找你呢,若朝姐一秒钟不见你就担心得要死。”

易朗微微一笑,走了进来。他带回了一束野菊花送给严若朝,还带来两个西葫芦、两条苦瓜和三个茄子给姜程久,让他赶快做中饭吃。

姜程久问这是偷的谁家的菜,易朗说是一个老奶奶给的。

“你找一个陌生奶奶要菜啊?”严若朝迎上他问,她竟然觉得好笑,无法想象易朗找一个老奶奶讨菜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易朗说的还更好笑,他说:“我想要,但我没开口,只是站在那看她摘菜,看了一会她自己问我要不要,我说要,她就给我了。”

姜程久笑着说:“你这真是,傻人有傻福。”

严若朝看易朗心情貌似不错,没什么生闷气的样子,也放下心来。她说:“什么傻人傻福?明明是长得帅的男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姜程久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做得一手好饭菜,四人吃了一顿扎扎实实的农家中饭。可是很明显,饭桌上的气氛没有昨天那么放松了,有时甚至会出现四人都不说话的安静状况。

姜程久和连秋画还老是对眼打眼色,昨晚他俩那么咋咋呼呼,今天却又好像约好了要收敛,对易朗没有一点逼迫,甚至是很过分的客气,生怕多说了什么话惹到他痛处一样。

易朗是个敏感的人,轻微的异样他都能感觉出来,他原本以为,自己昨天也没出什么错,他没有透露一丁点自己家庭的事,也没有说一句假话。但刚刚站在门外听了他们的谈话,尤其是姜程久的话,他现在懂了,是昨晚自己说没有结婚的打算,让严若朝的朋友觉得他这个人不行?

可这为什么会成为影响他和严若朝关系的理由呢?是说,恋爱,就必须要结婚吗?

他其实早就作了人生计划,结婚确实是他从没想过的事,生孩子对他来说更是天方夜谭。昨天姜程久把这些问题突然抛出来,他并没有太在意,他昨天的更多关注力放在了他们问的关于他的家庭、父母这方面了。他觉得这才是他应该要慎重考虑后才回答的问题,在他的人生中,那才是敏感点。

没想到,问题却出在了别的地方。

恋爱,和结婚?恋爱就要结婚?对,当然是这样,别人都是这样。可是,如果他结婚,他需要怎么做?他具备结婚的能力吗?结婚的话,那他的人生计划怎么办?严若朝会跟着他去吗?要是她不去,那是不是就要分手?

分手,不可以!

想到这,原本端着碗的易朗,突然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仅仅只是想到将来要和严若朝分手,他就内心一股刺痛。

“怎么了哥们儿?菜不好吃?”姜程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