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朗当然也知道她有可能是因为他去找许凤仪的事而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他不想解释了。以往他不是没试过解释,但他感觉没用,越解释反而会越加深严若朝心中他和许凤仪真有什么男女之情的印象。
他想先缓一缓,等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再想办法解决他和严若朝之间的问题。在他看来,他和严若朝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根本性、原则性的矛盾,因为他自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没有丝毫对不起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多心。只要他以后做得更好,自然会消除她的多心。
124.一个躲回娘家,一个喝酒买醉
第二天,易朗很平静地向园长提出辞职,不过园长又想了一个新
的办法,不用他辞职,学校跟他解除劳动关系,这样的话,他还能得到不少赔偿。他接受了,毕竟他是无辜的牵连者,有什么补偿他都要,这钱拿回去让严若朝开心一下也好。
跟人事专员办手续的过程中,和同事交接工作的过程中,易朗的不舍情绪渐渐升上来。他一毕业就进这所幼儿园,再怎么样对这里都有感情,他舍不得学校,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去年才参与的耕读项目。他对这个项目有一个很美好的设想,他全都写在了 ppt 里,并受到了项目总监的大加赞赏,因此他才能成为项目的核心成员。如果这个项目能有一半是照他的设想来执行,他都会非常有成就感。
可惜,现在他不能继续跟进了。
得知易朗已被辞退,另一个男同事,他是这学期才来的,心里很不安,索性也辞职了。
两个老师要走,学校给他们订了饭店包厢吃离别饭。易朗本不想参加,他想早点回去买菜,给严若朝做饭。现在不用上班了,那就转变心态,好好照顾心爱的女人好了。可是,园长出面邀请,说他在学校四年,一次同事聚会都没参加过,最后一次了,实在要给个面子。于是他答应了。
饭桌上,同事们问易朗有什么打算,易朗说没想过,不知道。于是同事们都替他不平,替他可惜,都说这是无妄之灾、飞来横祸。外教女老师气得连说了几个“ridiculous!”还有同事要给他介绍工作,他委婉拒绝了。周老师,也就是园长的侄女,校董的女儿,跟他打保证说:“你先休息两个月,等明年这事渐渐被人忘记了,那时候耕读项目也开工了,我再叫他们把你招进来,专门去负责耕读项目。”
其他同事说这是个好主意。易朗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耕读项目也要和小朋友接触,家长们要是发现我又去了那里,还是不会放心的,还会更加有损集团的名声。算了。”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再次受这种事的伤害。
“可你不是要结婚了?要成家了怎么可以没有工作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说,“别人要是问你老婆你是干什么的,她都不好回答。”
又有另一个老师说:“对对,人还是要有个社会身份才行。”
说到这些,易朗想到了严若朝,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面临这些困扰。嫁给一个没有工作的男人,她会不会心里没有安全感呢?想到她,他内心一软,拿出手机来给她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之前他给她发信息说晚上聚餐,她说她晚上也有事,要回妈妈那一趟。
此时严若朝正喝着宁新平钝的鲫鱼豆腐汤,同时应付着各种问题。
宁新平也看到了易朗的谣言以及众多家长要求开除他的事,她问严若朝是不是真的,易朗现在怎么了?严若朝本来就烦,也不想拐弯抹角,不想说假话,她此时就不想费心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实话实话,爱咋咋吧。
“真辞职了?那以后你们怎么办?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哎呀这闹的。”宁新平苦恼着。
严若朝说:“你不用操心,他有别的方法挣钱。”
宁新平问:“什么方法?别是歪门邪道啊。”
严若星替小姐夫说好话:“妈看你说的,现在年轻人不上班挣钱的方法多了去了。就你每天看直播的那个卖惨男,每他天‘妈妈妈妈’地叫着你们,你们这些对自己儿女不满的老妈妈们就给他刷礼物,他一晚上不知道要挣多少钱。”他说这事是想把话题换一换,“姐,你是不知道,老妈像着了魔一样,天天看一个出狱的男人直播。那男的比我还小两岁,每天卖惨,说自己从小被爸爸抛弃,带着智障的母亲过活,十三四岁就出来打工,为了给母亲买药偷一个钱包进监狱,现在出来了想重新生活。他在那直播间叫人妈妈,还说各位妈妈不用刷礼物,跟他聊聊天就行。他越是这样说,像老妈这样的人就越心疼他,老妈以前每天给他刷十块二十块,还好我发现得早,给她把银行卡解除了。你说,这是什么新型骗局,专骗老年女人,好不好笑?”
严若朝听了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噢”了一声。
严若星惊了怪了,老姐这反应太不对劲了。宁新平也看出女儿的不对劲。依她的性格,她应该马上问一共刷了多少钱,能不能要回来,然后责怪老妈为什么这么糊涂,这么容易被骗,最后教育以后凡是刷钱的,都不要看等等。
可现在,她竟然只是平静地“噢”一声,头也不抬,依然喝着汤。
“姐,你没事吧?”严若星走到餐桌前坐下问,“易朗只是暂时失业,你不至于这么担心啊,你不是说他存了一些钱吗?”
“我没担心他。”
“那你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见你这么低沉过,跟高嘉勇离婚你都没这么萎顿,像是丢了灵气一样,你到底怎么了?”
严若朝不答。
宁新平问:“是不是你和小易出了什么问题?我就说你们老不领证会夜长梦多吧,你不听。是不是他反悔了?”
“不是!”严若朝把勺子重重一放,脸上全是不耐烦。这时易朗发来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不想回信息,也不想回他们同居的家,对宁新平说,“我今晚睡这里可以吧?离异的女儿在娘家睡一晚对儿子总不会有影响吧?”
宁新平一愣,心虚地说:“当然可以。这也是你的家,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这就去给你铺床。”
临睡前,严若朝又对妈妈和弟弟交待:“你们不准找易朗问什么,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而看到严若朝发来的“身体不舒服,我妈叫我睡这里她照顾我一晚,你不用等我,也不用过来,明天我回去”,易朗如遭闪电和雷击,这是什么意思?他确信这是严若朝的借口,她一定没有不舒服,就算真不舒服,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也会回来,不会在那里过夜。她这明明就是躲避他。
她到底想干什么?
易朗在家里转了好几圈,仍静不下来,心中像有什么在吹气,整个人要爆炸了一样。最后他打开门,要去凤庄,去那里放着柔和的音乐抄经,不然没法平静。
可是到电梯里,想到严若朝要是知道了,这就是大火上浇大油!不能再让她的心病更严重了!于是,他想来想去,只好去了 LY 酒馆。
自从和严若朝热恋后,他去 LY 由原本的一周四次减到两次,以前都是去唱歌,今天他要去消费。这是他 26 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想用酒精来排解愁绪。
到了酒馆,他在巴台坐下。调酒师阿本见到他,还惊了一下,问:“你说什么,要喝酒?”
易朗表情冷冷:“有什么都调来给我喝。”
“怎么了啊朗哥,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别问,只管调酒给我,今天我是消费者。”
阿本知道他性格,便不多问了,只管给他调酒,他连喝递喝,调酒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喝酒的速度。一连喝了七杯,他仍面不改色,头脑清醒,于是他要烈的。阿本也知道“开除易朗老师”的事,以为他是为这事烦恼,于是干脆给他一瓶威士忌,让他自己倒自己喝。
恰好连秋画这晚在这里和视频广告客户谈点事,她早就看到了易朗了,但没上去打招呼。直等到客户走了,易朗还没有走,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问问情况。
易朗自斟自饮,已经喝得半醉,脸大红。见到连秋画,他笑:“表妹,你怎么在这?”
连秋画呛道:“我比你大好吧,还叫表妹!”又问,“你怎么一个在这喝酒,我表姐呢?”
“她?回娘家了,”易朗又倒一杯酒,“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连秋画夺过他的酒杯:“别喝了,清醒清醒,我跟你说点事。”
“不喝酒怎么清醒?”易朗又把酒杯抢过来,倒酒,喝。
“行行行,那你喝吧,我走了。”连秋画对阿本交待,“他是你同事,你会照顾他的吧?”得到肯定回答后,转身就走。
谁知易朗却拉住她胳膊,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问:“你说,你表姐是什么意思?你说,她她到底爱不爱我?如果爱我,怎么……连我的过去都不能包容?”
连秋画看他有些可怜样,安慰说:“我表姐肯定是爱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