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娅一把抱过来：“严主管你真好啊！”

另一个同事说：“咱严主管真是好气性，从来不为加班摆脸色，一句怨言都没有。”

严若朝心想，这算什么？她可是在“地狱”呆过的人。

孔令旭这次的会倒也不算拖着大家不下班，主要就是安排 30 号搬新办公室的工作。而且从他的言语中还看到了他对于艳的几分惧怕：“这里已经跟别人签出租了，节前一定要腾出来。你们于总明天就要回来，她出发前交待好了各部门搬办公室的准备工作以及假前要完成的工作，现在大家先给我汇报一下，在我这里过关了，你们明天也少挨批。”

于是各部门负责人就开始汇报工作，汇报完孔令旭又让员工补充。都想早点下班，汇报的很简短，要补充的也没有。严若朝主要就是汇报了新办公室培训教室布置和考研培训小组成立的事情，五六句就讲完了。

汇报工作这一节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但是孔令旭仍没有放大家走的意思，竟然诉起苦来，说越是要搬新办公室了，他压力越大，因为每个月都要还巨额贷款。还说根本范不着买那么大一层，人都填不满，还空着两间，要租给别人吧，又影响了整体性，要做别的吧，像古雪建议的做成员工阅读室和锻炼室，又要花钱建设和维护。

“当初是你们于总非要买新办公室的，女人盲目自信起来比男人还敢啊，现在经济环境又不行，你们看看，我发际线都到头顶了……”

员工哪有兴趣听领导占用下班时间诉苦啊。有一个年轻员工就打断了孔令旭：“孔总你放心，经济再不行我们这一行也不受影响，你没看现在考研考公的人有多少？还有那些考证的，搞职称的，多的是。”

另一个员工说：“是啊，现在的人奋斗的方向不多，可供选择的就是搞学历搞证搞职称考公考研，我们这一行一定会欣欣向荣的。”

涂娅也说：“就是。老板我看你还得感谢老板娘，她有魄力啊，现在一说出去，金融中心一整层都是咱公司，多气派？总比这百平米的地方好吧，带个客户来都没地待，得在下面咖啡馆谈生意，每次培训还得租酒店，多费事？”

又有员工说：“以后带客户去公司，参个观都得花半小时个把小时，我们员工也有底气。这办公室买得好买得值。”

涂娅又说：“对，朝这样发展下去，以后买楼也不是不可能。不止买楼，上市敲钟都有可能。”

在几个员工一阵彩虹屁下，孔令旭的愁容确实有缓解，微笑说：“那真的要拜托大家了，只要公司好，你们也一定好。”

员工们说着“行行行，没问题。我们很看好公司的发展的，将来肯定更好。”

几个管理层没说一句话，全是这些 00 后小年轻把老板哄得开开心心，老板自然也就放人了。

回办公室后，严若朝给涂娅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真是能说会道啊。别的公司是老板给员工画饼，你们倒好，反过来了，给老板画饼。难道你们真这么相信公司？”

涂娅一边收拾包一边说：“我们相不相信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得让老板信。这帮中老年人，就跟我爸妈一样，时不时丧气就来了，生活不好经济不行事业不顺等等等等，我都听烦了。你不给他们画饼打打鸡血，你都不知道他们能给你挣多少钱。画几个饼就能让老板为我们劳心劳力拼死拼活，那我们就给他们画。”说完看了看手机，“好了严姐我约了人吃饭，先走了。”然后就溜了。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句“严姐我们先走了”人就不见了，严若朝一个人在办公室。她把最后一点资料看完才走。领导加班，员工下班，她就不懂了，怎么她到哪都是加班的那一个？不过，下班经过走廊时，看到孔令旭和丁副总的办公室也在加班，她笑，看来她还不是最惨的。

第二天于艳一回来，果然就召集大家开搬家调度会，并且把出差的新成果分派下去，速度快、效率高，称得上是雷厉风行。严若朝感觉表姐当了老板果然是变了，以前犹豫不决是她最大的弱点，现在连这个也克服了。

于艳对古雪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夸她一个人搞一个部门的工作都搞得这么好，尤其是办公室宣传栏和照片墙的构想，很有意思，并承诺她搬了办公室就会给她招两个下手。

晚上于艳约严若朝一起吃饭。严若朝知道，终于要谈谈古雪的事了。不过，于艳没有一开始就谈古雪，而是问了一些公司的情况。严若朝就挑挑拣拣说了，还说了涂娅这些 00 后给孔令旭画饼的事。

于艳说：“他们是真能画饼。你知道我是个很实际的人，一点都不好高骛远，我对这些员工也从不说大话，我都是跟他们说我们公司是个初创公司，目前效益不错，但毕竟不是干实体的也不是搞科研的，只是个服务型公司，赚的不会很多，拉融资也很难，就是个夫妻店，所以想在我们公司实现买豪车豪宅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是不可能的，就过过普通日子，大家都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这些年轻员工不同，每次我说这些他们都说我丧，说我们现在三四十岁，家庭稳定儿女双全，最是人生奋斗的好时候，只要我们夫妻一条心，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还别说，这些年轻人的话还是有作用，我和你姐夫确实拼。买那层楼，我一开始只是一个冒头的想法，也是被这些员工鼓励下定决定买的。买了之后看到每月要还的贷款，确实有后悔过，但是一听他们给我们鼓劲加油，也就不后悔了。现在看来，确实会越来越好的。”

严若朝笑：“那我也给你画画饼，以后你们还要在全国每个省会城市都开分公司，设立分校，到时候你们旭丰教育公司就是一个大大的教育集团。”

于艳听了哈哈笑：“那借你吉言！到时候我让你当副总，和小丁平起平坐。”

两姐妹说说笑笑一阵，饭吃到快结束，于艳终于问：“你觉得古雪怎么样？”

严若朝早就知道她会问，早就想好了答案，说：“那我说实话，我觉得她挺优秀的，工作认真，性格也好，而且头脑清醒，我不是跟你说了，她拒绝过姐夫单独的工作邀请，平时开会你没在场，她也不出风头，姐夫点她名让她发言她才说几句。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对她可能有，但对我自己老公绝对没有误解。”于艳端起果汁，但没有喝，“之前他俩之间确实有点什么，因为令旭每次都愿意和她出差，只要和她出差就非常开心，收拾行礼都要收好看的衣服。他是个老实人，又是我老公，一举一动我一清二楚。古雪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不信她感觉不到令旭对她有特别的好感。”

严若朝说：“可能真感受不到，毕竟老板娘就在公司，她哪会想到老板会这么大胆敢对女员工有想法？”

“也许之前确实没感觉，因为令旭安排他俩单独出差她都完全不拒绝，她只要跟我说她不愿意和老板出差，我肯定会干预，可是她一次都没有跟我提过。可能后来我把她工作岗位调换了，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是啊，现在的年轻女生不可能去喜欢一个已婚小老板的，钱没什么钱，人也不算帅，年纪又还大，犯不着犯不着。所以她就坦然地跟老板出差，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说不定就是为了出差补贴，我听涂娅说她就愿意出差，既可以出去玩又有补贴。”

于艳叹气一声：“可是你也看到了，孔令旭这个家伙，对她是真的有点喜欢的，而且都不怕我看出来。”

这下严若朝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因为她不想替男人说好话。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要以表姐不伤心难过为最重要的目的，所以还是替姐夫说好话。

“在我看来，姐夫算是很老成可靠的男人，这种男人的生命里不会有爱情，只有那些搞文艺的艺术男才会动不动就爱上别人，爱得死去活来抛家舍业。姐夫绝不是那种人，就算有一点点动心，那也就是一点点动心嘛，精神开个小差，你总不能连他的精神也去审判。他绝不会为了外面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爱情破坏自己家庭，这你可以放心，别说一个古雪，百个千个他都不会。”

89.觉醒后蜕变的表姐，是女人中的女人

于艳一笑：“那你是不了解你姐夫。我们夫妻在外人看来，就算在公司里，都觉得是我作主对吧，事实上不是的。一对夫妻的地位谁高谁低，不是看谁话多声音大，而是看谁的愿望先达成。我和他之间，一向就是他的愿意先达成。最开始我想买房结婚，他说要创业，买车重要，好，就买了车。我那时候有工作，不想那么快生孩子，但他想早点当爸爸，在经济条件还不好的时候，我就生了女儿。这时候我们才买房，他实现了两个愿望了，我才实现一个。后来我又生二胎，连着两年没上班，在换大房子和买办公室之间，我更没有话语权，听他的买了办公室，就是现在的这个小办公室。买办公室两年后才买别墅，我的愿意总是在他之后。现在这个整层写字楼，你们真以为是我坚持要买？是你姐夫要买的，他只是在外人面前装得很怕老婆，说是给我面子，其实是给他自己行方便，他但凡有不好接的事他就会说，回头问问我老婆，然后就说我不同意。在公司里也是，什么紧急事都说你们于总要求了怎么怎么，他当个大好人，我当恶人。不过我现在也接受当恶人，要做管理者，好人未必行得通，他还以为他占了多大便宜，大家喜欢他却未必怕他。只是呢，现在人人都以为我是个悍妻。”

严若朝笑了笑：“悍妻挺好的，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

于艳也笑：“外表悍有什么用，要内核强悍才行。夫妻之间也是权力场，就看谁占上风。所以我现在也特别拼，我要自己出去跑业务，要积累自己的人脉资源，就是为了以后不能一直等他实现了愿意再来实现我的愿意。对了，跟你说件事，丁副总，是他的学弟。我们原本说好，公司里不请一个熟人的，可是他讲什么哥们义气请了小丁，所以我也不含糊，把你请来了。”说到这她停了一下，“不过你放心，请你来不是为了和他斗狠，主要还是你工作能力确实不错。”

“没事，我们之间就不用在乎这些细节了。”严若朝善意地笑了笑，“但是你调古雪的岗，等于是动了他的得力助手，他这都没说什么，说明还是很尊重你这个总经理的。”

“调个岗总比开除好吧，他心里清楚得很，调个岗他还是能看到古雪，开除就看都看不到了。”

“那你真挺善良的，还留着她在公司。”

“那我也不能把这事全怪到古雪头上。而且人小姑娘工作能力又好，就因为我老公动了歪心思把她开除，对她不公平。都是女人，我何必这样为难她。”

“姐，你这话说得太好了！大格局！女人中的女人！”严若朝端起茶杯，“敬你！由衷地佩服你。”说完还真以茶代酒喝了一口，说完继续说，“比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去找人单身姑娘麻烦的妻子好多了。”

于艳无奈地笑了一下：“也别敬佩我，这只是人之常情。要是换了我被这样开除，我肯定觉得冤，我好好的什么也没干，是你男人自己动歪心思，凭什么要开除我，对不对？像古雪这样又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子，去到哪里都会惹来一些男人的歪心思，要是都用开除或辞职和方法解决，那她还能在哪工作？人家也要吃饭生活。”

严若朝又端起茶杯要敬：“再敬你！这话说得更有水平更大格局了。我就说咱女人要自己当老板自己有话语权，这样惠及的是无数年轻弱小的女人。”

于艳问：“你这说的，我真这么有大格局？”

“当然！”严若朝说，“这事要是发到网上，肯定有好多人赞你。”

于艳笑起来：“那看来，我这样拼搏也不是全是自己得利。”

“那是。你在权力场上与男人较量斗狠，不止你自己地位高了，对下面的女人来说也是好事。就像武则天当皇帝，她就有很多利于女性的规定，比如结婚是男跪女不跪。”

“还比武则天，吓死我了都。”说完于艳又叹息一声，“唉，不过我这么辛苦也是有代价的，孩子只能每天放托管班，多少有点对不住他们。”

“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姐夫会因此有愧疚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