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他把师兄的话复述给容闻良听,老容正在喝茶,放下手里的保温杯,“他要是连这些人都比不下去,那还干什么。”

宋辞替杨河解释:“要是别人搞点什么我们做得再好”

“有我在谁还能搞,”容闻良拿起课题申报表格看了一眼,“叶坚把课题放在院部是打算让书记给他结题?胡来。”

这是有那么点意思了,宋辞给杨河回了话,叫他好好准备就行,反正课题没上砸的是老容的面子。

杨河知道容科长愿意开口事情就简单多了,说下次请宋辞吃饭:“你看看当时省课题老容费心费力都给你弄下来了,我这么个小小的市级课题还战战兢兢。”

所以就是要容闻良替他操心,宋辞不要脸地想,哪天不爱管他了才要出事呢。

今天病房正好是杨河值班,叫他上楼拿水果下来和老容一起吃,他上去时师兄人正好不在,倒水的间隙听到护士谈论容主任,说他最近脸上带笑下班积极,可能是有了第二春。

“主任的病人们都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

“容主任啊,那是不缺女人的。”

宋辞听完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正好杨河看完病人回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果切塞给他,一脸谄媚地叫他好好照顾老容。

要是闲言碎语的内容换成容闻良和他的那些事儿,未必会让他听得更舒服,宋辞想开时电梯正好到了二楼。

他提着东西到了诊室,千年一遇容老师在诊室里浇花,和以往不管不顾的作风大不相同,“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

“这些东西还是你折腾得好,”容闻良露出一个微笑:“新家阳台上也有不少,什么时候搬过来照顾?”

因为老爷子住院一直没顾得上这件事,现在也差不多是提上日程的时候,宋辞想了想,“月底吧。”

周五跟着老容过去成了陈行简的特权,因为有眼力见被允许蹭饭,常常能吃到小师娘的手艺。

宋辞读研究生的时候根本不会做饭,泡面加溏心蛋都是能自夸的程度,结婚以后厨艺倒是进步飞快,给容闻良准备的午餐做得好看又好闻。他眼馋了好几回,终于等到老师出差,爱心便当便宜到了他的头上。

一个爱吃咸口一个爱吃甜口,宋辞每次都做两份,陈行简不敢用老容的饭盒更不敢用师弟的,自己找了一次性餐具盛出来,宋辞看着他的行为觉得有点搞笑:“师兄不用这么卑微,不然你吃我这份也行,老师又不在意。”

不在意才怪咧,老师家教严不严另说,他们带着宋辞厮混多年男人至死都是醋精。

“不好不好,”他有自知之明,饭盒碰不得小师娘更碰不得,“老师不爱别人碰他的东西。”

宋辞想了想,“不然你也带个饭盒,下次我帮你一起准备,天天吃外卖多不好。”

陈行简听了忍不住感动,他没饭吃云屏都不操心,难为师弟还能记得他:“还是我们小宋好!我马上下订单!”

饭盒直接寄到宋辞的公寓,容闻良签收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宋辞拆开准备消个毒,他开口直接问了一句,“怎么买了新的还单买一个,家里不是有三套?”

宋辞用水冲洗了一遍然后擦干:“陈师兄买的,周五他不是过来嘛,多准备一份又不难。”

因为网上教程看得多,所以宋辞特别注重把菜做好看,营养搭配均衡,每天需要花一个小时研究第二天吃什么,新鲜花样也多。容主任的私家便当惹人羡慕很久,宋辞也挺得意。

容闻良喝了一口杯子里热水,没有说话。

周五他做早餐的间隙看到宋辞装了三盒菜,陈行简的饭盒还敢买挺大,装不进常用的袋子里,宋辞只得另换了个袋子。他看了心里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缘故。

陈行简都毕业几年了,怎么还吃老师家大米?

下班的时候宋辞拎了饭到休息室,微波炉热好他刚坐下,陈行简闻着味儿也跟进来,宋辞把饭盒递过去,陈行简接过脸上堆着笑:“师娘疼我,谢谢老师。”

容闻良这才满意了,“知道就好。”

陈行简哪能不知道,他只恨自己没早点有眼力见,差点断了这一桩好姻缘。

他和宋辞说过“脑子进水接受潜规则”,和容闻良说过“流氓有权有势真可怕”,师弟听了大半年躲着老容,老容听了病倒好几天不是他过度联想,官宣的时候容老师还和他解释是正常恋情。

他怎么没能有杨师兄那本事,不仅不当电灯泡,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做了红娘。

宋辞从自己菜里往容闻良饭上夹了一块肉,问他味道怎么样,老容不像他一味恭维,很诚恳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酸多了,可以再放点糖。”

陈行简埋头啃粮,他的份就不用了,已经甜度超标又开始觉得自己多余了。

搬家当天宋辞下了班才过去,不少东西还乱糟糟地摆在客厅,只剩容闻良一个人慢慢整理归置。

杨河陈行简带着师弟来干苦力活,知道老容家里的这位脸皮薄,差不多结束时直接领了饭钱闪人。

箱子一摞一摞垒着,宋辞看到好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时光在年轻的容闻良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他的荣誉有证书也有勋章,他的成就有奖杯也有照片,静静在他面前呈现这个男人耀眼的半生。

然后他看见了两本红色的小本子。

拿起的时候他迟疑了片刻,想要翻开看看究竟是哪个女人曾经获得容闻良的爱和承诺,最后只是拂去上面的一层薄灰,然后递给了容闻良。

容闻良接过然后随手放进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同许多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晚上他们最后一次在宋辞的小公寓里做.爱,容老师有些不那么愿意结束,直到宋辞困得快要睁不开眼才停了下来。

他像是埋怨又像是梦呓:“老师年轻的时候晚上是不是不用睡觉啊”

“以前晚上不睡为了看书,”要是能这么来劲,也不至于离婚连孩子都没有,容闻良咬着他的耳朵,“现在晚上不睡主要是有你。”

他的日渐钟情,他的心绪起伏,他所有感情和欲望集结的顶峰。

第二天宋辞也搬了家,小公寓里有不少回忆,他心里也有不舍。两个人几乎忙了一整天,等到房子收拾好时,宋辞终于有空闲打听他老师一柜子的功成名就。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文章,哪怕现在这个东西做的人很多、被人做烂,第一个做的人就是很厉害。有分量的文章出来了,课题就容易拿下来,文章也会变得好发,能成为一个良性循环。”

“资源和人脉都是要慢慢积攒的,能做出东西不容易,走到我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整个过程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谁也无法预料。我一路晋升还算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埋头做下去总是不会错的。”

“这个医院里我算得上是荣誉最多的人,所有人的课题基金加起来还没有我一个人拿的多,有些东西不会那么想要去争取,科室里的权力也该放下去,我是不是年纪大了变懒了?”

等到说得差不多时,容闻良突然道:“你不知道你有个老师取笑过我,说你是我人生里最漂亮的一枚勋章。”

宋辞愣了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