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到最后,甚至还留下一句气人的话语:“怕你走歪路杀错人,为父先点名,杀我的人,要么是当朝太子宋唯幽,要么是裴应春,绝无第三人的可能性。”
“不可能是宋唯幽。”
忽然,李妍身后,沈寒舟的声音传来。
她诧异抬头,正对上那双自上而下盯着信的眼眸。
不知为何,李妍居然从他脸上读出几分嫌弃。
许是没听见回答,沈寒舟又强调一遍:“绝对不可能是宋唯幽。”
“为何?”李妍仰着头。
沈寒舟面庞僵硬了下。
他似乎没想过为什么,手支着下颚揣摩片刻,扔下一句:“反正不可能是他。”
这话和没说一样。
李妍无语,将一旁板凳扯过,示意他坐下。
沈寒舟披着一件藏蓝色的外衫,中衣扣着封腰,眉眼之间似乎比先前更有棱角一些。
李妍总觉得他有哪点不一样,可是又哪哪都一样。
她盯着那张脸,戳得沈寒舟别开面庞,解释道:“世人皆知宋唯幽是个病秧子,一月里在床上能躺满三十日,也正是因为他体弱多病,蔫不拉叽,今年二十五,都还连个妃也没有。”
他瞟一眼李妍:“就那个样子,他巴不得你爹长命百岁,能帮他抗住大晋的半边天。朝堂没了李清风,最先头疼的人就是宋唯幽,还不是头疼一天两天,那是头疼了大半年。”
“政务积累不说,裴家势力卷土重来,当年李清风没能肃清干净的后遗症,差点将朝野反噬。”他说到这,冷哼一声,“虽然李清风早有布局,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但是……”
但是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打劫马车,还把微服出巡的宋唯幽本人,给闷了一棍子,硬生生打失忆。
错失半年,宫内必然大乱,什么神仙布局也都白费了。
“但是什么?”李妍手里拿着把芭蕉扇,挑眉问,“你倒是说完啊。”
沈寒舟顿了顿,考究地看了李妍一眼,抬起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嘶”一声:“……你这么一问,忽然就想不起来了。”
他面露痛苦,上半身稍稍蜷缩。
李妍赶忙放下扇子,着急道:“哪里不舒服?我扶你进去躺着吧?”
沈寒舟摆手摇头:“不了,躺了好几日,骨头都躺软了。”
“那我去喊乔七命?”
他还是摇头:“坐下,最近常常如此,等一会儿就好。”
李妍将信将疑,迟疑片刻道:“你在这别动,我去找乔七命。”
说完,她转身就走。
沈寒舟想抓住她,手伸出去瞬间,李妍轻功一跃,让他扑了个空。
他这才坐正身子,看着她确实消失在视野里,目光这才又落回一旁信上。
见字如面,李清风娟秀的楷书小字,安安静静躺在那只漆盒里。
“当年上京殿试,乃至坐上户部侍郎的官职,并非一路坦途。若非裴应春大力提携举荐,不惜给予人脉引荐各路贵人,断无统领枢密院,更别提推行新政的今日。但,这天大的知遇之恩,为父已经还清了。”
“若裴家再做滔天罪孽,切不可再手下留情。”
沈寒舟望着两列小字,无奈笑起:“愚当年就说卿是妇人之仁,卿非说是江湖道义……卿若看到今日,不知还能不能说出那恩仇两算的话来。”
第151章 装傻充愣很有一套
青州大火熄灭的第五天,朝廷急召林建安入京的圣旨,与快马加鞭的秦家二少爷三少爷一起抵达。
林建安此时还被捆在石墩子上,陈公公送完圣旨,惆怅万千:“这……林大人是怎么回事啊?”
云川赶忙解释:“大人救火心急,硬是往火场里冲,百姓拦不住,干脆就把大人绑在石墩子上了。”
“哎哟,原是如此啊!”陈公公搭着拂尘,上前摸了摸那根链子,“这链子有点新奇,竟一个能解锁的地方都没有,做得相当精妙啊。”
云川圆不上了,他“啊”了一声,仰着头半天接不上下句话。
“这是谢礼。”林建安道,“先前欧阳家蒙受不白之冤,乃是本官抽丝剥茧为他们洗清嫌疑,所以他们送此物为谢礼,绑得确实紧。”
“礼物?寓意作茧自缚?”陈公公蹙眉,环视四周,“就没人能给凿开么?”
“凿了,凿五天了,一点坑都没有。”云川忙道。
“哎呀……”陈公公“啧啧啧”摇头,“那就对不住林大人了,杂家只能把你抬着上京了。”
林建安欲哭无泪,心头把沈寒舟骂了七八遍,还得赔着笑脸点头:“好好好,有劳公公了。”
秦尚赶到府衙时,正好看到衙役抬着林建安,跟在陈公公后面出来。
他赶紧扯了秦广林一把,两个人躲在角落中,观察着眼前状况。
“还是来迟了。”秦尚捏着手上念珠,微微蹙眉。
他们本想赶在圣旨之前,先和林建安碰个面,结果跑死两匹骏马,还是没能赶上。
“就差一点。”秦广林也憋屈,“咱们怎么办?”
“是福是祸还不一定。”秦尚犹豫些许,抬头看看府衙方向,“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