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说着叹了口气,“只是,我找到唐老,唐老听了我的描述也给了和那边医生差不多的诊断,我又说了陈院长的提点,唐老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跟我他分享的病案并非是经手的病人,而是好友的病人,他虽曾跟好友探讨过那个病案,但是好友提出的诊疗方案,也只有好友才能做好,唐老自叹不如。”

“……都不等我这个急性子追问,唐老就直言那位好友已经去世多年,我当时的心哇凉哇凉的……”

陈宝国语气沉重道,“要不是意外听到帝都军医院的李沧海李院长正好就在县医院外援,我都做好回来见老班长的心思准备……”

乔志国拍拍他,无声宽慰。

乔澜则抓到他话中关键,唐老口中的好友,该是师父李苍术,而他分享的病案显然是成功的,否则,已经是一院之长的陈浩民不会听过一次便印象深刻,且还在遇到类似病历时,第一时间想到分享病案的唐老。

车内一瞬的静默,几人的心思很沉重。

乔澜缓了下神,忙又接着问,“陈伯伯,就您描述和当地医生的诊断,老班长这次撞击脑部,外伤出血是其一,另外最大的问题极有可能是触及旧伤……当年老班长重伤的情况您还有印象吗?尤其是头部这一块的情况……”

“具体不清楚,老班长出事的我,我正在出别的任务,而且,任务中也负了伤,虽然不重,但也是养差不多一个月,我们那时候不在同一个地方,消息也很滞后,等我知道老班长重伤赶过去,都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陈宝国深陷回忆,面色间更添一丝沉凝与悲伤。

“那个时候,老班长身上的外伤基本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老班长伤好了,但人却失忆了,谁都不认得,而且,军医给出了诊断,老班长身体各项机能都有退化,日后也不适合再参与高强度训练,最后也才无奈办理了伤退。”

对于伤退,乔志国太有体会了,老班长那个时候虽然不能自己做主,但内心该是一样的焦灼与顾虑,既然不能陪兄弟们出生入死,那就更不能成为兄弟们的拖累。

乔志国感同身受,悲伤与无奈齐齐涌上心头。

乔澜眸色微深,陈宝国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就他所看到的而言,老班长那时情况就非常糟糕,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而且,受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老班长脑中淤血与肿块天长日久自我吸收,这么多年下来,该是与大脑内部组织早已成形缔结融为一体,就是想动手术分离都难,却是不想,机缘巧合下,一次外伤触动了那部分坏死组织。

乔澜一路上都在推演与预案,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

然而,见到病人,启用透视真正看到病灶的情况,乔澜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老班长旧伤的情况,诚如她所预料,当年医疗条件有限,又是紧急处理,事后也没能做更有效的治疗,导致脑内淤血肿块压迫到了神经,引发失忆等病症。

而那个时候没有条件针对脑内的淤血肿块做针对性治疗,除了冒险开颅,也只能是等待脑中的淤血肿块随着时间推移自行吸收消除,然而,那样必定也是会留有后患,便是淤血肿块无法自行吸收的部分随脑组织形成缔结组织。

这次撞击到后脑勺,正好压迫了缔结组织上的血管,而且还因重击血管壁呈现毛样撕裂,导致渗血,而且情况呈恶化加剧。

老班长的救治刻不容缓,乔澜做出研判后,脸色沉的厉害。

“……情况非常糟糕,必须马上实施救治,但我需要单独的手术室。”

乔澜说着看向陈宝国,表明态度,她能救治。

但是,前提是得陈宝国和家属信得过她才成,另外,还有就是,她这操作可不符合规定,必须有人帮他担保。

而且,因着老班长脑内出血增多,情况就更加危险,乔澜连解释的时间都不多,看陈宝国正同老班长的儿子赵建斌交涉,乔澜眸光微闪,转而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陆铭琛。

陆铭琛同她微微颔首,“我提前联系了陈院长这边安排手术室,随时可以……”

乔澜眼睛顿时一亮,关键时刻,还是大佬靠谱啊。

陈宝国猛地回头看向陆铭琛,“呃?什么?你、你什么已经安排好了?”

陈宝国一脸的惊愕,对于这个气场强大,但一路都缄默不语的男人,他只听乔志国提了一句陆队,还真不知道这人竟有这么大的能量,要知道,就连他都不好说大半夜的给县医院的院长薅起来待命。

“来前,我让杨云峰去联系的,刚刚一进医院大门,你们不是看到有人在跟我们打招呼吗?不过,大概大家都很急,直接就奔病房来了……”陆铭琛说着抬手一指。

从大厅门口,一路跟到病房,却全程被无视的院长陈浩民突然被点名,忙上前两步。

“是的,一个多小时前接到通知,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各位的诊断和决定。”

陈院长态度恭敬且郑重。

陈宝国和脑袋发懵的赵建斌两两相望。

第200章 救人

赵建斌虽然跟乔澜和陆铭琛不熟,但他信得过陈宝国的为人,相信陈宝国不会害父亲。

而陈宝国更是信得过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乔志国。

更何况,老班长的情况都不必乔澜多说,明眼人谁看了都忍不住心里发凉。

陈宝国和赵建斌心里都很清楚,留给他们所能犹豫和商量的时间很有限。

而且,老班长都已经这样了,他们没得太多选择,只能是尽力一试。

赵二河很快被推入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院长陈浩民和赵二河的主治大夫王靖宇跟进,同时跟了进去打下手的还有护士范蕾和许萍。

乔澜对于陈院长的安排没有异议,她的治疗手法,无人可替代,说是来给她做医助,其实也只能是打打下手而已。

乔澜虽然预判了老班长的伤情,但老班长脑中病灶的情况,也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不是一般的棘手。

老班长赵二河现在非常凶险,乔澜压根来不及过多解释。

做好消杀进入手术室,乔澜只是同陈院长和陪着一起进来的几人点点头,便开始了诊疗。

虽然在进手术室前,她已经先给赵二河服用过一粒保命药丸,进了手术室后,乔澜还是又给他补充了一粒保命药丸,启用透视,先是观察了下他颅内出血情况,方才用曾经给陆铭琛使用那套中空银针来缓缓抽出脑中的出血。

因着身边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乔澜不好让人看到血液从银针上滴落,也只能减少银针的数量,一手控制两枚银针,覆手遮掩,直接将抽出的血液偷渡到空间里。

乔澜在手术室忙着诊疗,手术室外,赵建斌眼巴巴瞅着手术室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满是焦灼与惶恐。

陈宝国面色亦是绷得很紧,目光瞥过端坐在椅子上的陆铭琛,以及在一旁身姿笔挺的乔卫东。

陈宝国眸色微敛,虽然心里好奇陆铭琛的身份,不过,这会儿所有的心思全在手术中的老班长身上,他就是好奇,也没好非赶这时候打问什么,只是幽幽扫过老战友乔志国的时候,多了一抹深幽。

正担忧焦灼的乔志国,被老战友那么深沉的目光,看得头皮发紧,心里既感慨又不得不说陆铭琛考虑的比他和老战友都妥帖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