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澜一脸黑线,太被关注也是种甜蜜的负担啊。

不过,乔澜犹豫了下,到底也没拿走乔大海手里死死攥着的肚兜。

虽然她也很想拿来好好研究一二,但是那肚兜被藏得那么深,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乔澜很快从原路回到了牛棚,只是没想到刚从茅房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来寻她的沈瑶。

“澜澜,怎么蹲这么久,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乔澜唇角微僵,“没有,就是有点上火……”

“三爷爷和我爸是溜达够了?我这就去拿药膏……”乔澜说着忙颠颠跑走,也实在是她心里发虚,不好直面老妈卓亮探究的眼神。

乔澜很快准备好药膏和针灸包,这次也没让三爷爷在外面吹风,还是请进了堂屋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坐好敷药膏。

“三爷爷,您这是陈年旧伤,情况比较复杂严重,虽然您可能感觉用药后已经好多了,但实际上,想要达到的一定的疗效,一两次,甚至三五次的用药和针灸都还是不够的,需要几个疗程的诊疗,后续还再有持续的巩固,差不多半年后,您这膝盖啊,才会达到预期的疗效。”

“半年?”老支书乔厚朴都有点不太敢信,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澜,“澜澜,你确定半年后,我这腿和膝盖这里都不会时常疼了?”

乔澜边忙着给他敷药膏,边轻轻点头。

“嗯嗯,是的,舒筋活络,另外,还有驱除湿气,到时候您这腿啊就会轻松很多,再也不会之前那么沉重的感觉了。”

“三爷爷您啊就是年轻的时候遭了罪,那个时候没调养好,现在年纪大了,就开始遭罪了。”

乔厚朴看着已经略有变形的膝盖骨,浑浊的老眸中难掩一丝悲恸。

“哎!那个时候日子难啊,能活下来都不容易,哪儿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乔厚朴不无感慨道,“所以啊,澜澜你们这是赶好时候了,日子眼瞅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只可惜了,好些老伙计没能撑住多瞅瞅如今的安稳太平……”

乔澜给他敷药膏的手微微一顿,心下蓦地沉凝了几分,老支书突来的感慨,似暮鼓晨钟,蓦地敲在了她的心头。

一直陪着的乔志国这会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是啊,老前辈大都上了年纪,很多也都力不从心,但却还是想着能再多做一点,哪怕只是尽一点儿心意,也都是莫大的动力与心里慰藉。

乔志国这会儿似乎也特别能理解老领导的坚持了,不过是,趁着最后的时光,多做一点儿贡献而已。

沈瑶端着凉茶进来,看三人谁都没说话,但都很严肃,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乔澜敷好药膏,正要去洗手,就见沈瑶端着凉茶在门口徘徊,眸色微敛。

“妈,正好我也想说去端点儿凉茶来呢。”

“呃?那就好。”沈瑶忙端着凉茶进门,凑进了乔澜小声问,“……刚刚没事吧。”

乔澜摇头示意她没事,沈瑶这也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乔澜洗手后回来,乔厚朴正忍着药膏火辣辣的疼,说起了之前乔志国托他打听的事。

“我那会儿印象不深了,所以也还找了好几个老伙计,方才拼凑出了事情大概情况。”

乔厚朴说着都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乔大海和陈良娣早年也有去外面闯荡了好些年,就连你也都是他们俩在外面闯荡的时候生的,不过,你出生那会儿还是战乱年代,那会儿土地什么还能私自买卖。”

“据说,乔大海和陈良娣也算是衣锦还乡,带这不少钱财呢,回来就买地建房,可是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不过,后来乔大海也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赌博,五五年前后几年,乔大海断断续续输光了田产和房子,就连从外面带回来的好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也都输了精光。”

乔厚朴说着看向脸色不好的乔志国。

“五五年,志国你该是有印象吧。”

乔志国点点头,“嗯,那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也才瞒着家里跑去当兵去了,就是为了给家里省点儿口粮,另外还能给家里贴补点儿,不至于叫弟弟妹妹饿死……”

乔志国猛地抬头看向老支书。

乔厚朴微微颔首,“……差不离就是这么个情况,只能说乔大海那真是走狗屎运了。”

沈瑶眼底也闪过一抹惊诧与后怕,“这种情况没人翻旧账还好,就怕被有心人翻腾出来,咱们家可真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乔志国也深以为然,现在整体风气好了很多,但前些年的时候,却还真的不太好说,没人揪着不放还好,就怕小人难防。

乔厚朴却是轻地摇头,“……我仔细查问过当年老人还跟县里管事的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其实,这里面啊,还有志国你那个战友在背后帮了你们家一把。”

“原来……还有这事,我竟什么都不知道。”乔志国双手插入发间,脑袋更是扎到了双膝之中,一点都不想叫人看到他此刻的脸色。

听了这么久,乔澜这些也总算明白了三爷爷想表达的意思。

这么些年来,奶奶一直以来都拿她是这家最大的功臣标榜自己,压着所有人都得听她指挥号令。

乔澜这会儿特别能理解她爸的心情,就跟之前二奶奶说道往事透露的信息,乔澜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令她差点吐血三升。

奶奶给她照顾不周剪刀划破了她的手,都没处理什么的,就按老方法,直接上嘴吮吸,等吸得血不怎么流了才罢休,而奶奶吸了她的血没两天,乔思思正好就出生了,正好困扰了奶奶多年的咳疾莫名就好了,而且后来就是冬日里也没咱们再犯过,赶得正巧的乔思思就成了奶奶口中的福星宝贝。

以前,乔澜或许不会在意,然而,重生后很多事都看得比较透彻的乔澜,却真的很是意难平,可着乔思思托了她的福,享受了奶奶这么多年的偏疼,却从始至终都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可以想见乔澜那会儿的心情。

而这会儿乔志国心里翻涌着的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心酸。

乔澜心思流转,总觉好像忽略了什么,而看着正绷着脸对抗药膏所带了的灼痛的三爷爷,乔澜眸色微暗。

“……那我爷爷当年输掉的田产什么的,应该也是输给了村里人吧。”

乔澜眸色微深,想到下午那会儿碰到的小姑娘,心下略沉。

“该不会就是乔元英她爷爷吧。”

“哎!可不就是他。”

乔厚朴脸色很是不好。

“当年乔旺财也不是没找过关系帮忙说项,只可惜,谁叫是他自己做的孽,那时候,谁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