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怎么也跟那些男人一样,总想劝妓女从良,虚伪!明明害女人成为妓女的是这些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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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凶手就是卫海灵。”四大队所有人集聚会议室再一次讨论案情时,大林如此说道,“她向郑小曼示爱不成,由爱生恨,最后错手杀死了郑小曼。她的不在场证据也不牢固,她说那晚独自在家,但无人可以证明。”
“但是她说下不了手的时候没有撒谎。”袁晴回应,无名跟着点头。
“有些人天生就擅长撒谎,善于伪装,你又没有天眼,怎么看得清一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话音刚落,无名立刻插话:“她怎么没开天眼呢?我就是她的天眼啊。”
袁晴十分同意,用力点头。大林见状,误以为她是在附和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昨天还跟他针锋相对的袁晴今天竟这么顺从,这让他既意外又得意。“老大,”大林转向潘阳,语气笃定,“您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建议立即把卫海灵带回来审讯。”他信心十足地补充道,“这种案子,嫌疑人一进审讯室基本就撑不住了。”
袁晴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点头被误解了,正要为卫海灵说几句话,潘阳开口了:“卫海灵不是凶手,她对郑小曼没有恨。” 潘阳说这话时一直低头在看平板电脑上郑小曼的写真照片,这时他点开了一个视频,大家凑过去看,大林三人围成一堵人墙把袁晴拦在外面,袁晴踮起脚尖想去看却什么都看不到。还好无名给她做了转述:“这是郑小曼被害那天卫海灵拍的幕后拍摄花絮视频,记录了郑小曼从选服装、上妆到拍摄的全过程。”视频总共有三分多钟,潘阳看完,大林、小涛和阿锋散去,然后潘阳又放了一遍,这回袁晴凑上去一起看。视频没有什么特别,郑小曼那天全程挂着笑,可以看得出她很享受那次拍摄。
视频放完,潘阳再次划回写真照片,来回看了几遍后,他突然看向袁晴:“袁晴,你觉不觉得这组写真拍得很有美感?”
这话袁晴之前听潘阳说过相似的,那是潘阳看了赵乐炜给郑小曼拍的死亡照片后说的。
袁晴点头道:“确实很有美感。”
“你觉不觉得这组写真和赵乐炜拍的照片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潘阳又问。
“这……”袁晴没感觉出来,两组照片一个充满阳光,一个阴风阵阵,虽然都有美感,但完全两种风格。
潘阳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不同。
大林见状,立刻兴奋地压低声音:“快看,是老大来灵感了!”
潘阳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队员,最后定格在案情白板上郑小曼的照片上。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凶手不仅知道郑小曼当晚在房车的具体位置,更重要的是他是郑小曼的爱慕者,一个真正的男性追求者。”
潘队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啊啊啊
第一章 曼珠沙华的眼泪(9)
一个小时后,潘阳带着袁晴来到某小区。他们站在一扇略显陈旧的防盗门前,潘阳抬手敲了三下。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正是郑小曼的专职摄影师陈朋,约莫二十七八岁,半长的黑发微卷着垂至颈侧,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他身形瘦高,穿着件松垮的黑色棉麻衬衫,领口处露出一截突出的锁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窝微陷,瞳孔漆黑,看人时带着摄影师特有的那种专注又疏离的目光。左耳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当陈朋看清门外站着两名警察时,瞳孔骤然收缩。而飘在他身后的灵魂一个蓄着灰白胡须、面容比肉身苍老十岁的男人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别慌。”潘阳突然开口,径直走进屋内。这句话惊得陈朋的灵魂一个趔趄,差点飘到天花板上。无名见状忍不住轻笑:“你们潘队……有点意思。”
三人步入客厅,整个空间呈现出典型的艺术家工作室风格。左侧整面墙被改造成原木展示柜,整齐陈列着各类摄影集和艺术画册;右侧墙面则挂满黑白人像作品,每幅都配有简约的金属框。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做旧的工业风茶几,上面散落着几本翻开的《国家地理》杂志和一个造型前卫的陶瓷烟灰缸。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位置的暗房工作台,上面摆着显影盘、放大机等专业设备,旁边墙上钉着几张未完成的照片底片。
“果然是专业摄影师,”潘阳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精密的测光表,“这审美确实与众不同。”
陈朋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不知道两位警官这么晚来找我是……”
“郑小曼遇害当晚你在哪里?”潘阳单刀直入,目光如炬。
“我?”陈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在家,哪儿都没去。”
潘阳淡然地说道:“我还没说她具体哪天遇害,你就回答上来了。”
“公司里都传遍了……”陈朋的舌尖快速舔过干燥的嘴唇,“大家都知道是哪天的事。”
“哦?”潘阳挑眉,“哪天?昨天还是前天?”
陈朋抬手抹了把脸,眉头紧锁着思考了几秒:“是……大前天。”
“有意思。”潘阳的指尖在膝盖上轻点,“回忆日期要想这么久,但回答行踪却对答如流,这不合常理啊。一般来说我们回忆过去发生的事,首先要追溯时间,然后再回想那个时候自己在干嘛。而你,刚好反过来。就好像预判了我的问题,提前准备好了一个标准答案,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
陈朋的面色骤然阴沉下来,指节在沙发扶手上收紧:“你们突然这样上门……任谁都会紧张。而且……”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这审犯人一样的架势,我当然能猜到你们要问什么。”
“是吗?”潘阳似笑非笑,“那你再猜猜,我接下来要问什么?”
“这……”陈朋紧张地摸了一把脸,“我怎么可能知道……警官,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怀疑我,但郑小曼的死跟我毫无关系。”
“放屁。”无名冷眼看着陈朋身后剧烈颤抖的灵魂,“他的灵魂都快抖散架了,绝对在撒谎。”
潘阳身体微微前倾:“陈朋,其实你一直爱慕着郑小曼,对吗?”
陈朋的目光游移了片刻,最终像放弃挣扎般垂下肩膀:“……是,我仰慕她。”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但这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潘阳突然咧嘴一笑,“但她不喜欢你,你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吗?”陈朋没回答,“看来是知道。”潘阳接着说,“爱慕得不到回应,所以你因爱生恨,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你回到白鹭公园,回到房车,杀了她。”
“不是,我没有!”
“他又撒谎。”无名说道,“他的灵魂缩成了一个球,他很害怕。”
“你们无凭无据不能冤枉好人!”陈朋垂死挣扎。
闻言,袁晴想到了郑小曼脸上那枚珍珠眼泪。他要证据,那就给他证据。
于是袁晴开口道:“曼珠华沙的眼泪,是不是你拿走了她的珍珠眼泪?”
只见陈朋浑身抖了一下,袁晴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拿走了珍珠眼泪。袁晴佯装愤怒站起身,瞥了无名一眼。无名会意,穿墙进入其他房间。袁晴在客厅内徘徊,方便无名在其他房间搜找证据,为了掩饰自己怪异的行为,袁晴边走边说:“我问过卫海灵,她告诉我拍摄结束后,郑小曼留下了脸上的珍珠眼泪,因为她很喜欢,但是在郑小曼死后,技术队找遍了整辆房车,都没找到那颗眼泪,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它被凶手拿走了。”
话音刚落,无名回到客厅,激动地说:“找到了,就在他书房的书架上,一眼就看到了。”无名指了指一个房间。
袁晴轻微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既然你会特意拿走,一定是很喜欢这颗眼泪,说不定就藏在家中,该不会就在书房?”
说罢,袁晴按无名所指房间方向,一个箭步上前,在陈朋还未来得及阻拦时,已经推开了那扇房门。明亮的灯光下,一排开放式书架赫然入目其中一格上,那颗泪滴状的珍珠正泛着冰冷的光泽。
陈朋的嘴唇剧烈颤抖着。他本可以辩解这不过是他因爱慕而购买的相似饰品。但极度的恐惧击垮了他。在珍珠映入眼帘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郑小曼含冤的亡魂就站在眼前。陈朋瘫跪在地,双手抱头,声音支离破碎,然后承认了罪行。
正如潘阳所说,陈朋对郑小曼的痴恋早已深入骨髓,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案发当天,拍摄结束后,当郑小曼执意要在房车独处时,陈朋就敏锐地察觉到她可能在等待杨筑。直到看见杨筑朋友圈发布的带儿子就医动态,他才确信约会取消。于是他给郑小曼发去微信,在试探性的微信往来中,郑小曼毫不掩饰被爽约的恼怒。陈朋立即赶往白鹭公园,表面上是安慰,实则是想借机劝她离开杨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