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劝道:“即便中书令与贵妃有染,淮王依旧是陛下的儿子,为了他,陛下不会由着你将这丑事捅出?来?,反而你会因此失了圣心。”
“这事儿臣早有计策,定然是万事俱备,才?会放手一搏。”
皇后见其执拗,再劝,“若真要用这一招,云棠就是贵妃与中书令媾和的孽种?,她必死无疑。”
李蹊撩起衣摆,行?至皇后身邊跪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介女?子岂能与皇权王位、千秋功业可比,请母后成全!”
皇后被?这儿子骗过多次,但凡涉及到云棠,她总是多留了个?心眼,但见他如此言之凿凿,不由又生了动摇之心。
李蹊观其神色,抓着母亲的痛处再下一剂重药。
“母后,陛下一向忌惮陆氏,对儿子也诸多防备,陛下身子每况愈下,且喜食秘药,若被?贵妃言语迷惑,改立太子,也只是朝夕之事,真到那时,我们母子连帶着远在西北的舅舅,就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此时,此刻,就是生死搏斗之时!请母后成全!”
再三?的请求成全之语,皇后在此危言利诱之下,未能抵挡地?住,将那日方?嬷嬷漏夜前来?说的话如数告知太子。
太子听完,神色凝重,起身未置一词,匆匆而去。
他一邊派人前往京湖暗中保护,一邊提着人往太初殿去,发起廷告。
谁说世间不得雙全法,今日他就要摁死崔钟林和淮王一党,也要将云棠身上的公主身份给去了。
太初殿中,形容憔悴的崔夫人手持状纸状告崔钟林种?种?罪状。
陛下身着龙袍,带九珠君冠,面容虽有些疲倦老态,但其多年的君王威仪,仍旧重重地?压在殿中每一个?人。
他并未细听那一条条罪状,而是将视线落去一旁站立的太子身上。
他的确不喜崔钟林,但一时之间还未寻到合适的人替代,故而迟迟未动手收拾此人。
但太子按捺不住,先将此人推了出?来?,逼得他此时舍了这条不算忠诚的看门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他还不是君,就要替他下决断,如此越俎代庖,何曾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陛下,臣冤枉啊!”
崔钟林老泪纵横,扑在地?上哭诉多年苦劳,铁证面前犹要狡辩,实在是几?朝都难得一见的厚颜无耻之徒!
陛下瞧他也厌烦,看看太子更是无名火起,直到中书令来?到,才?算略略能透上一口气?,颇为和颜悦色地?问道。
“中书令,崔钟林一事,你怎么看?”
崔钟林扶正哭歪了的官帽,一双老眼饱含期待地?看向中书令。
总算是等到他来?了。
中书令抬袖拱手,“陛下,老臣来?此,另有要事禀奏。”
“何事。”
“今日小女?邀明華公主出?宫赏秋于京湖之上,不料竟遭遇刺杀,府中侍卫拼死抵挡,明华公主中箭坠湖,如今生死不知,经查,刺客系崔钟林豢养的私兵。”他掏出?袖中准备好的陈奏,呈递了山去。
“陛下!!!臣冤枉啊!!”
崔钟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这老匹夫之前竟只是和他虚与委蛇!
“臣没有理由要谋害一介公主啊!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中书令阴沉的双眸高?高?俯视着跪趴在地?的崔钟林,道:“崔氏一族延续百年,却不想出?了你这等谋害皇嗣之人,若是因为你这等蠢材,灭了崔氏整族,你有何颜面见崔氏祖宗!”
崔尚书停了哭求,怔怔地?张着嘴,神态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他听懂了其中的威慑之意,若他乖乖认罪,崔氏一族或可保全。
毕竟明华公主不过一不受宠的公主。
若他犹要争辩,中书令或要鼓动陛下赤他九族。
崔钟林整个?人再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双眼如死鱼一般,没了生机。
“中书令这是当着陛下与孤的面,威胁当朝大员吗?”
太子一双锋利的眉眼,冷冷地?瞧着中书令。
“臣不敢。”中书令虽如此言,但腰板挺直,眼睛只看着上首的陛下,未瞧太子一眼。
陛下冷眼瞧着两?人如猛虎对峙,太子和中书令竟一致要摁死崔钟林?
君王之道在于纵横捭阖、相互节制,他俩何时倒戈一向了?
这让他心中泛起寒凉,座下的龙椅坐得更是不安。
太子上前,一把?捞起崔钟林,俯身间,其袖中的玉佩掉落,正好落在崔钟林的膝盖边。
上头的“贺”字,如一支利剑刺穿他的心神。
太子抬脚将玉佩踩在脚下,嘴角微微弯起,眼眸中却带着寒意,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尚书方?才?喊冤,称有人蓄意陷害,是何意?”
崔钟林行?至此处,已?知回天乏术,但心中仍存一丝希望,那便是儿子尚在,即便沈用晦那老匹夫真要主张株连,也牵连不到儿子身上,如此他也不算断了崔家香火,来?年忌日,仍旧有人为他焚香祭祀。
中书令立刻言道:“回陛下,崔钟林罪证确凿,太子此番居功至伟,江南数十万民众都当感念陛下与殿下恩德!”
陛下越发多疑,中书令何曾为太子说过好话。
就在他怀疑未果时,崔钟林冒死进谏:“陛下,臣要状告沈贵妃与中书令私通!明华公主正是他们媾和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