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循着声音望去,俱是一愣。有一道较为熟悉的身影被一堆人围着,犹如众星拱月般,似乎感应到她们的注视,那女子转过身来,朝着楚菡儿几人勾唇一笑。

是周芷西。

她是个十成十的美人,今日的装扮更是华丽张杨,着云衫绣锦,身披雪狐镶边轻裘披风,红唇鲜妍,艳色夺人,眼神妩媚流转,带着三分倨傲,将身边的一众男女都看呆了去,整个人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昂贵画卷。

只见她冲旁边的侍女低语了几句,那侍女点点头,便朝着楚菡儿几人走来,毕恭毕敬道:“楚姑娘,今日是我们家小姐的生辰,她叫了一众好友来此处庆贺,见您来了,想请您过去喝上一盏酒,向讨您个吉利。”

楚菡儿讶然,见这侍女如此说,也没法拒绝,便点了点头,正想问问其他几人是否要一同过去,四处看了看,裴筝和裴筠早就去找相熟的伙伴了,就剩下一个燕翩翩。

知道她和周芷西不熟,而且周芷西那人眼界高,身边的簇拥都是京都排得上名次的闺秀,等闲之辈入不了她的眼,想了想,也就没搭理燕翩翩,再一个,她也难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她,一个与表哥私下有纠葛的女人,她到现在都没有理好自己的情绪。

翩翩见其他人都走了,倒觉得落了个清净,翠玉在一旁忙乎着陪她,就足够了。

这般落单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她不会在京都久待,京都再繁华风流,都与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她也没想过去攀交人脉。

而且,京都门第森严,她这样卑微的人,是没人愿意屈尊降贵和她交朋友的,恰好,她也不喜欢这些人。

她从翠玉手中接过一块散发着热气的芙蓉糕,慢慢吃着,又喝了杯温温的果酒,清甜的很,又不醉人,欣赏满山的红叶,看着落日余晖渐渐跌落云海,也是别有一番意味。

不断有游人穿梭而过,都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今天是周芷西的生辰,听闻周贵妃派内务府的人送来了花炮礼花,足足有十大箱呢,晚上就可以在画舫上看烟花了。”

“听闻那烟花的造型可多了,是花炮局最新研制出来的。”

“有个当贵妃的姑姑就是好,看周芷西多风光啊……”

“欸,你们看见了没?那裴世子也在闲庄呢,也不知到头来这裴世子到底会花落谁家?”

“我猜是楚菡儿……上回在迷鹿山,裴世子英雄救美,楚菡儿可是出尽了风头。”

“哼哼,我看未必,你们还不知道吧?中秋那日,裴世子当街搂抱着一女子,楚菡儿和周芷西亲眼所见呢!”

有人倒抽一口气:“当真?是哪家的闺秀?”

有人嗤笑:“哪里会是闺秀?真正的闺秀怎么会和男子当街搂抱,我看啊,也就是娼妓粉头之流吧……”

“嘘,小声点,你这嘴巴不把门,娼妓粉头这样的词也挂嘴边……”

这些声音断断续续传进翩翩的耳里,她听得是百无聊赖,手中的糕点也凉了。

翠玉看了看她,又摸了摸她的手,拉她起来:“姑娘,走动走动吧,这傍晚凉得很,小心寒气入体。”

说完,给她裹好披风的系带,又从毛毡上的一个包囊里掏出一个手炉,点燃后,用布囊包好塞她的手心里。

闲庄里有一白玉凉亭,一应桌凳都是整块白色的暖玉雕琢而成,令人不得不感叹那前朝公主的豪华奢靡之风,偌大的闲庄,一小小的凉亭就是如此价值连城。

裴湛、李徜和高远正坐在凉亭里喝着酒、听着曲,好不快活。

三人刚泡完温泉回来,身上都带着潮气。

高远给他二人斟酒:“尝尝这个菊花酒,是我府里的酒娘酿造的,用的是去年重阳节采下的鲜菊花,搭着竹叶和糯米一同酿制的,然后埋在梅花树下,前几日刚挖出来的,尝尝看,有没有梅花的幽香。”

李徜手里拿着把象牙雕扇,打开扇了几下,眉眼全是松懈下来的庸懒劲:“那敢情好,这菊花酒呀,这个季节饮用最是合宜,清肝明目又败火。”

说完,又觑了觑裴湛:“尤其是你,多饮几杯。”

裴湛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也瞧不上李徜深秋还装风流打扇子的毛病,因此乜他一眼不吭声。

李徜上下打量他:“像你这种禁欲之人,精元不疏导,导致肝火上涌,t可不得多喝点败败火?我告诉你,这种事逆行压制对身体可没好处。”

裴湛咬牙看他。

高远却上上下下打量裴湛,又看向李徜:“我说你是个瞎子你还不信,你哪只眼睛见他上火了?最近一看就是吃饱喝足的样子,神清气爽的咧!”

裴湛:……

他皱眉看向高远,要踢他一脚:“胡说什么?”

高远笑出声:“我是瞎猜的,莫不是真的?”

高远还真不是瞎猜的,今日三人一起泡汤,他就眼尖的发现裴湛的后背上有细细的划痕,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

他也是有二三红粉知己的,不会看不出那划痕是女子指甲造成的。

李徜却好似打了鸡血般弹跳起来,嚷嚷道:“真的?是谁?是谁!”

裴湛一副警告的神情看着高远。

第114章 一对

见无人搭理他,李徜气呼呼坐下:“何方神圣,要应付二十二岁未开过荤的裴湛,委实不容易。”

李徜又道:“倒是要感激这姑娘,从深渊中解救了你,不然你将往心理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

裴湛遇到这两个狐朋狗友也是够了。

他鼻子发出轻哼:“李公子,高公子,你们怎么这么好奇别人的房事?不如说点让你们感兴趣的吧?”

于是,将玄风那日调查出来的情况拣重点的说了。

李徜也难得正经起来:“果真?那兵部侍郎王大人,工部尚书贺大人,大理寺少卿樊大人,都有如此癖好?真是开了眼界了。”

高远思忖了会:“这几人都是左相的簇拥,看来左相其人,很是懂得利用美色拉拢权贵呀,之前我还在想,这周家靠的是什么让一干重臣对他俯首帖耳,原来是如此。”

裴湛品酌美酒:“这些可不是寻常的美色,她们被周庸拿捏,被送入他人府中,充当他的耳目,搜罗挖掘那些人的要害把柄,所以这些人连扑腾都不能,只能和周庸捆在一条船上。”

李徜感叹:“周庸此人,当真是不容小觑,就是不知,这些美色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私自养了江南瘦马,用来攀交权贵?”

裴湛冷笑:“这个还在查。你们同在六部,帮我盯着兵部侍郎王大人一家,我总觉得,王大人一家搞不好是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