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陈峰已经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言语从最开始的商量到前两天已经开始警告。陈淮景是最不怕硬碰硬的人,对方越是强硬,他就越是懒得搭理。这是他自己的公司,他愿意待多久待多久。

最后是付雯发简讯给他,说陈峰前段时间身体出问题,做了个小手术,出院了才联系他。让他不要那么没有良心,好歹是自己父亲。

陈淮景没吭声,但是挂了电话还是订了回去的机票。

陈峰这两年年纪上去,脾气却一点儿没有下来,反倒越来越强势,大到工作上的事情,小的生活里的细节。以前不见管的东西,现在全部要来插上一手。

陈淮景不堪其扰,索性直接从北京搬到了南城。

过了几个月不到的安生日子,陈峰的掌控欲又生长起来,开始对他的公司这也不满那也不满。

陈淮景知道这些不满的背后不过是,父权没有得到实现的恼羞成怒。他厌烦被掌控,电话接得也越来越少。

但不管怎么样,付雯说得也很对,为人子女,总归还是不能太没有良心。

“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悄悄骂我?”陈淮景挠了挠她的下巴,逗小猫一样。

“骂你还要藏在心里吗?”时绿蕉扯了下嘴角,刚刚沉默的间隙只是因为忽然想起 Cathy 说他的工作重心其实更多还是在北京的话。

“司机到了,我送你下去?”

“不用。”

微信上,梁颜已经在问她怎么还没回了。

陈淮景站在门边,注视着她走进电梯,用手示意了手机。意思是到家给他回电话,时绿蕉点头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操守过强,司机老刘全程只是开车,没有跟她搭过一句话。沿途经过好几个地铁口,很多才下班的打工人背着包步履匆匆。很多时候,她都是他们中的一员。现在换了个视角,竟然觉得有些割裂。

时绿蕉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下车前她跟老刘道谢,后者比她还客气地回了句,“这太见外了。”

割裂的感觉在心里变得更强烈。

时绿蕉合上车门,回到家,客厅只有梁颜一个人在。

“靳灵呢?”

梁颜注意力从游戏上挪开,抬手指了下右边的房间,“睡着了。”

说完又补了句,“她今天竟然从白天睡到晚上,我直播结束她还在睡,倒时差真折磨人。”

时绿蕉知道靳灵的秘密,她抿了下唇,没有接话。

“那你们吃饭了没有?”

梁颜说点了外卖。

时绿蕉放下包,说去看看靳灵。房间没开灯,走近才发现她没有在睡觉。手机屏幕亮着,上面频繁有新消息跳出,时绿蕉抬手揿开了灯,递给她一杯声水,“你这样眼睛不会难受吗?”

靳灵接过,她靠在床头,喉咙有些哑,“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扬,他一直换各种号码给我打电话。”

“还阴阳我不就是分个手吗,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时绿蕉不擅长宽慰别人,她只能从解决问题入手,“那你最近的打算就是一直躲着他吗?”

“不啊。”靳灵放下水杯,“我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也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让他对我死心。”

可是不想面对就不用准备说辞。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过,时绿蕉没有说出口,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靳灵的行为和她的语言很大程度上总是相悖的。

“我是觉得,不管怎么决定,只要坚定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我知道。”靳灵避开她的注视,第二十次拉黑屏蔽打过来的号码。

江扬已经用了所有能用的方式,但是靳灵始终竖着一堵铜墙铁壁,不给他沟通的一丝机会。

他其实猜到她在哪里,利用公司权益去获取员工住址并不算很难,但江扬没有选择这么做。他就算找上门,只要靳灵不想见他,也是徒劳。她惯回逃避,从小到大一碰到不想处理的问题的就逃避。还要反过来嘲笑他是不是胆小鬼?

上次吵架,仅仅是因为饭桌上双方父母的一句劝他们早点把证了。靳灵没有当场发作,出了餐厅大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他什么意思。

“江扬我们已经分手了,就算是曾经在一起过,那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他被她这句话气到说不出话,脑子像炸开一样,有十分钟都是空白状态。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四年,几千个日夜,到她嘴里就只剩各取所需。

“什么需?”江扬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声音冷到结冰,“靳灵,我有什么是你所需要的?”

“身体。”

“行。”他拉着人上车,油门踩到底,径直往最近的酒店开。

两个人都崩着劲儿,即便是在床上,她也依旧不肯跟他说一句好话,“反正都最后一次了,有必要这么客气么?”

“还是说你就这么喜欢我,非我不可?”

“这几年,你就没有游离过吗?你心里就没有出现过别人的身影吗?”

一整个下午,他几乎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跟她耗在一起。耳边被她的各种绝情话术塞满,江扬低头给用过的物品打结,已经分不清是生气还是难过,“那你是希望我有还是没有?”

“我当然希望你有。”靳灵跟他对视,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锋利,“这样我们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我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那一刻他很想问,为什么要对他有心理负担,如果不在意不喜欢他的一切人际关系她都应该视作空气才对。这样才是靳灵。

但是江扬没有问。

他不想亲手打破自己靠臆想编织的梦境,即便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