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弗兰用几乎同样确信的目光,低声诉说着:“蕾奥妮是我的生命。”

“什么意思?”

“她是我存在的目的。”

“程序的设定,你被布朗教授如此设定的,你不过是被告知如此的。”

弗兰回答:“不,我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指令。”

“你是说你是自发的、毫无理由地照顾着蕾奥妮?”

“是布朗教授的嘱托。”

奥利弗又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仿佛在说:看吧,果然如此。

“你也得到过这样的嘱托,照顾好家人,奥利弗,难道没有过吗?”

奥利弗紧皱眉头:“那和你得到的不一样。那是人类之间的情感。”

弗兰的神情似乎有些波动。他询问:“有什么不一样?”

母亲拜托他照顾好小蕾奥妮,他抚养蕾奥妮长大,看她成长为独立优秀的女性,他们相依为命,互相照顾,和人类甚至动物的亲缘关系都没有区别,他有什么不一样?

奥利弗当然可以不断告诉他有什么不一样,弗兰不是血肉之躯!他是人类自我满足的工具和器物,对人类的指令深信不疑,等到人类有进一步的情感需求,他们又像稚儿一样无法理解,甚至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可悲的东西,只为人类的欲望而活,被人类奴役、驱使,奥利弗相信,如果他们真有觉醒的一天,第一件事便是猎杀这群贪得无厌的人类,毋庸置疑!

但他没有出声,只是重重吸了一口香烟。因为奥利弗清楚,他所做的工作,不过就是在拯救这群无可救药的人类,让他们远离死亡的威胁罢了。即便他们再无可救药,那又如何?人类终究要站在人类这边。

弗兰望着身旁摆放着白百合的墓碑,说道:“我确实质疑过这些结论的逻辑性。”事实上看,弗兰是布朗教授的造物,他并没有血缘上的母亲。但,弗兰继续道,“生命起源于母体,我不是由她生产的、也没有血脉联系,但我脱胎于她的智慧,她塑造了我的存在,我可以称呼她为母亲。”

“但她不是。”奥利弗看向他,发出一种冷漠警醒音,“她不是你的母亲。”

弗兰沉默许久。

过了会儿,他说道:“她是如此告诉我的。”

因为她说过,他是她的儿子,他相信了,仅此而已。

奥利弗真该死啊

张也真该死啊!

奥利弗我说话难听我先走了??

看得我心梗…..到底什么才算人类….人类是怎么被定义的….爱又是怎么被定义的…站在自己主观上定义别人的情感,不符合自我认知范围内的就全盘否定。太自我了…

奥利弗 我真的&****

同意!

我来了 追上更新

也许不必纠结是不是人类,放在宇宙的视角大家都是智慧体(

忽然觉得这篇小说讨论的事情或许在未来会真的发生...“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要掉入唯心主义的漩涡了

鲜花盛开的森林(41)

我是谁?

我诞生于何处,

我该去往何方?

……

弗兰想,作为人类的造物,也永远无法突破人类思想的极限,为人类永恒之疑问添上最后一笔注脚。他选择了更为轻松的方式,不去思考生命的起源与意义,也不再受困于无解的哲学命题,他和蕾奥妮都继承了布朗教授的乐观天性,无法解决的问题暂且搁置,他只需要解决目前的疑问就行。

弗兰没有遗忘与奥利弗交谈的目的。

在奥利弗彻底不耐烦之前,他说道:“感谢长久以来你对蕾奥妮的照顾。她敬重你,就像很多成员那样。”

奥利弗望向远处的墓碑,还有两个余下的位置,一个属于他,一个属于张。痛苦同样能作为燃料,他不曾遗忘,即便张的做法与他背道而驰,奥利弗也没有怀疑过他的初心。

“蕾奥妮是来询问案情进展的,你似乎封锁了情报,蕾奥妮不是那种愿意带着困惑离开的孩子。”弗兰说,“米娅小姐也在外面等待。”

奥利弗烦闷地摆摆手,没搭理弗兰,他叼着烟,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墓园,弗兰紧随其后,米娅和蕾奥妮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蕾奥妮靠在米娅的怀抱,看到奥利弗走出来,蕾奥妮才坐起身。

弗兰伸手把蕾奥妮抱了起来,她站在地上,扶着他的手臂,大概还有些委屈,蕾奥妮想钻进他的怀里,想让他把她裹起来,但奥利弗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奥利弗把一沓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皱巴巴的本子丢给她,蕾奥妮打开,里面夹着两张数据报告,是手写代码,密密麻麻,看着都眼睛疼。

来不及钻弗兰的大衣了,蕾奥妮和米娅对视一眼,米娅一笑,追上奥利弗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拿实验数据。”奥利弗又续上一根香烟,“该买咖啡了。”

米娅回头向蕾奥妮挤眉弄眼,蕾奥妮努努嘴,说道:“我可不想加班,在天黑之前解决。”

“那你喝什么,奥利弗说他请客。”

奥利弗皱眉看了米娅一眼,但也没反驳,蕾奥妮才没点菜,她拉着弗兰,抬起脑袋,弗兰只需瞧瞧她就知道她的心思。

他的小狮子累了。

可惜他现在既没有私人储蓄,也没有一个足够大的盒子能装下蕾奥妮,弗兰搂着她的腰,让她借着力道靠在他身上,蕾奥妮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额头在他的胳膊上打着钟摆,撞了一下又一下,像是用这种“仪式”驱散疲惫。

几个人搭乘公共交通回到了警局,奥利弗七拐八拐,走到了鉴定科的地下区域,某位前成员曾戏称这里是“黑诊所”,很适合暴力审讯和篡改尸检结果,事实上,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光明的地方,奥利弗在地下有几个人脉,能帮小组藏匿尸体,简和黛西的就留存在这里,不过这里的法医只给人尸检,结果递上去时,皮肤黝黑的法医摘下了他的白口罩,神色复杂地说着:“这是什么案子,这女人被生生扒开了躯干,还被挖走了内脏。”

蕾奥妮忍不住追问:“在她活着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