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小沙弥年?纪还小,看着不过八九岁大,本来还很是紧张,被穆嫔挑拣几个简单的?问题问了,一一回答,渐渐也不再?紧张。

看这?孩子放松下来,穆嫔又换筷子夹了块素点心给他:“慢慢吃对了,我?们错过了前两天寺中大师讲经,只听说城中有许多谣言,闹得人?心惶惶,怪吓人?的?,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呀。”

小沙弥果真一五一十讲了。

这?孩子年?纪小,没什么?心眼,见穆嫔态度亲和?,她问什么?,便?回想自己从师伯师兄那?里听过的?,一五一十讲出来。

小沙弥说了好半晌,每问必答,苏惠期间给他夹了两块素点,有些忧愁地看着这?孩子,心想圆成虽然保密做的?极好,庙里的?小孩子啥也不知道,可是这?孩子也不是很小了,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呢?

喝了半壶茶水,吃了一碟子素点心,小沙弥摸摸撑圆的?肚子,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做,脸一红,放下茶碗忙不迭跑了。

景昭也不阻拦。

看着那小小背影跑远,景昭沉吟片刻,放下茶碗,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

“别的往后放一放。”景昭说,“先查王七。”

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很明确,就是要杀王七。现在王七的失踪难辨真假,暂时?还不能确定是真的?失踪,还是王家昏了头要蒙混过关。但景昭始终不曾改变自己的?看法,她认为王七真的出事了。

不管王七出事与否,苏惠手下的人盯着别院,却没有丝毫发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王七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两个随从,甚至没有带人?,偷偷溜出别院,从而失去踪迹。

二是王七还在?王氏别院中,只是他藏在?一个格外隐秘的?地方,连别院中的?人?都很难找到?,那?么?外人?要找自然更难。

“有人?远比我?们更在?意?他。”景昭说,“盯住他的?父母。”

如?果王七是在?王氏的?安排下失去踪迹,那?么?多半是由他的?父母亲自主持。

如?果王七的?失踪在?他父母意?料之外,那?么?作为生身父母,无论从利益还是感情出发,他们一定最为迫切要找回儿子。

苏惠嘴里还叼着一大块素鸡,心想这?东西也不怎么?好吃,匆匆忙忙用茶水送服,端正神色开口应是。

“再?给我?找一幅舒县附近的?舆图。”景昭继续吩咐,“这?东西应该不难弄。”

舆图固然紧要,但?景氏皇族过去便?是南方士族名门,而舒县又非战略要地,说不定此处的?舆图本来就装在?苏惠脑子里。

果然,苏惠立刻道:“小人?粗略记得。”

在?景昭的?示意?下,苏惠蘸了点茶水,大致画出基本方位来。

寺中环境清雅,景昭香火钱给的?大方,他们的?座位也格外清幽,用竹编的?半人?高屏风隔开一片宽敞的?空间,可以看见来往者,视野开阔不易被偷听,又保有了一定的?隐蔽。

景昭看着这?幅舆图,指节轻叩桌面。

舒县东边是连绵不绝的?无相山,山脉绵延,弘信寺就在?山脚下。由弘信寺向北,山脉与水并存,风景极为秀丽,山外有数座世家的?别院庄园;向南走则越来越荒僻,山下多是小村庄,村民开垦田地、入山打猎为生,日子勉强糊口。

舒县正北则是江渠码头,东南、东北、西北都有官道。出城四通八达,交通往来便?捷。

景昭指尖一点,敲在?舒县东北:“这?就是那?条死人?的?官道。”

自从来到?舒县,短短几日,景昭或直接、或间接听到?过数次和?狐狸有关的?事情,频率太高、太不寻常。

其中,狐皮风尚在?整个南方九州流行?,很难追溯起源;王七本身迷恋狐妖这?一说法还有待进一步详细核实,多半还要从王家着手调查。

倒是狐姬,属于舒县本地流行?的?淫祀迷信。相对最好入手。

提到?狐姬,这?次淫祀惊动弘信寺,间接促使弘信寺开坛讲经的?直接原因,就是祭拜狐姬的?信徒因为狐狸杀人?的?传言大打出手,闹出人?命。

狐狸杀人?的?传言,起源于今年?七起命案。

这?七起命案,全都发生在?舒县城外东北方向的?同一条官道上。

但?苏惠说:“其实这?七起命案水份很大,中间有些疑点,亟待商榷。但?官府久不作为,草草结案,导致当地百姓对官署根本不信任。即使官吏出面辟谣,百姓也当他们虚言搪塞。”

景昭撩起眼皮一瞥,心想明白了,舒县官署里也有朝廷的?人?,地位不高,但?能轻易接触案卷。

她不做声,只听苏惠一一列举七起旧案。

第27章 狐妖(四) 没有一个报真名。……

王氏别院很大。

这么大的庄园, 需要很多木柴,所以?别院中有很多座柴房。

这些柴房位于别院西?南角,占据了一整排低矮的倒座房。它们绝大部分时?间用来堆积柴火, 有时?候也会派上别的用场。

柴房门扉紧闭, 每间房中关押着一名或几名侍从。大半日功夫过去?,这里始终保持着安静,偶尔会传出一些痛苦的喊叫声?,又很快休止。

倒座房外的小径上,站着一名穿着管事服饰的男子。

很快, 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开了, 一个男人点头哈腰地走出来,迎向管事,满脸难色, 低声?说了句什么。

管事看着他,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小郎君失踪了,郎主现在非常着急,你?们这些废物浪费了半日功夫, 居然撬不开一张嘴。”

那男人连连弯腰告罪,神情忐忑,一双手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出一手血红:“他们实在说不出,打?死了怕不好交代……”

“那些是小郎君的人,打?死了确实不好交代。”管事冷冰冰道?, “去?, 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内,如果再不如实交代, 家生子全家打?断腿赶出去?,买进来的直接打?死。”

在南方?这片土地上,世家豪奴身份虽卑,地位却高,在外亦可依仗主家飞扬跋扈。而家生子世代为奴,代代依附主家生存,一旦离开主家庇护,根本无?力保住世代积攒的一切财产,甚至性命。

王七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人,这些侍从慑于素日里的警告威胁,不敢轻易泄露他的行踪,但?如今生死危机近在眼前,再也顾不得了。

不出一刻钟,便有数名侍从争先恐后地吐了口。

“五月二十四?日,小郎君酒后服了五石散,兴起?纵马,不慎弄死了几个人,回府后五石散已经发散完毕,十分困倦疲惫,昏睡过去?。”

“夫人知道?后,便命人将小郎君弄醒,责骂了几句,惩罚他不准再在城中居住,让小郎君到这处别院中反思?。五月二十四?日晚,小郎君完全清醒过来,在别院中待得有些不适,正在这时?,门房递来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