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被他推着出门,扭着头做无效的抵抗。
“我备课还没备好!而且早上不是才做过。”
他拉着她走向防火门通道,理所当然地说:“早饭吃过了,中饭晚饭就不用吃了?”
空旷的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感应灯一盏盏亮起,晃得秦天眼晕。
童仲元租的房子就在楼下,她住 12 楼,他住 8 楼。他对中介说对房子的唯一的要求就是离得近,越近越好。
她本想再近也不过是和上次一样,租到对面的大楼。没想到现在租房市场很冷,这幢楼里就有好几家待租。童仲元挑了条件最好的一家,没有复看,直接签了约,拉她去买床品了。
她还说要去对楼把那张床垫要回来,那么贵的床垫他才睡了一个月,白白便宜了房东。童仲元却说,他走后这床垫被后来的租客睡过了,他不想要了。
秦天白了他一眼,说那酒店的床你怎么睡得下去?他说家里的床不一样。后来,她的确体会到他为什么说家里的床不一样了。脑补着陌生人在自家的床垫上做着同他们一样每日都在做的不可描述的事,她也睡不下去。
童仲元急不可耐地推开房门,反脚一踢关上了门。他前面 T 恤也没穿就直接下楼,白润光泽的皮肤下,肌肉流畅紧实,腰胸的线条展示了蓬勃蓄势的力量,修长优美的锁骨和肩背处尚余留了几分少年感的纤薄。爆起青筋的手指撕开避孕套的包装。
这画面太冲击,秦天到现在仍没有完全适应,别过脸道:“你……你慢慢来,我还没准备好。”
床垫忽地一沉,童仲元的双臂撑在她的两侧,俯视她的眸色越发深,暗哑道:“方才在你家时你就准备好了,准备得不能再好。你不知道么?”
布满薄茧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握住她的腿向上压去,炽热的鼻息喷入她的耳道,性感的喘息声让她全身发软,他突然张口含咬住了她的耳垂,沉下身来。
她蓦地仰起头,一声缠绵破碎的呻吟从嘴里溢出,挺起了腰。强烈到窒息的充盈感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的睫毛颤动着,热气腾腾的呼吸交织着混浊的低吟不再平静,随着他的动作,在洒满绯红色夕阳的房间里起伏摇摆。
她充满水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想看清楚眼前的景物。然而她怎么也抓不住焦点,整个世界在摇晃,连绵不绝。发白的指关节紧抓着床单,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滚落。无助的抽泣声混合着歌声般的呻吟在一室的暮色中游荡。
他滚烫的嘴唇吻去她的眼泪,缠绵徘徊,温柔至极。可是让她这般落泪的动作却停不下来。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声音,她的体温,关于她的一切都让他沉迷,他情难自禁,他身不由己。
西安病房的那一夜,他曾在心中说再也不会让她哭了。而现在,他每晚都在弄哭她。以后,也要一直一直弄哭她,占据她这一生所有的眼泪,直到天荒地老。
夕阳收了最后一丝余晖,一弯上弦月淡淡地挂在夜空中。
那一对月色下的人影交叠在一起,像月夜中的海浪起起伏伏,翻腾着,奔涌着,不知疲倦地纠缠不休。
番外2
秦天一觉醒来已经快八点了。童仲元的手臂还搂着她的腰,她一动,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搂得更紧。头埋在她颈窝里绵长地呼吸,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秦天觉得,他是到了这里后反正不用上班,原本的时间观念也就随之松懈了。其实对童仲元来说,与其说变懒,不如说是彻底放松了。这半年来强打精神的自律,无法消解的消沉与压抑,在拥她入怀的那一刻松掉了所有防备和枷锁。
每一晚拥她入眠,在清晨的阳光后一起醒来。从未想过幸福可以如此具象,和相爱的人做快乐的事,他别无所求。
但那只是童仲元的想法,对秦天来说这一周的生活是快乐又烦恼。她当然喜欢和他在一起,但不是要黏到连班也不能上的程度!法定婚假也就三天,她已经寸步不离地陪了他九天了!她提前几天就跟他说了,这周一是一定要去上班了,周日她回家调整一下,他表示尊重理解赞成。
结果分开也就几个小时,再睁开眼时,还是在他们共同挑选的床垫上醒来。一想到她已经迟到了,她想直接推开这颗讨人嫌的脑袋,可手指刚触到他毛茸的发脚,微凉的后颈,心里就像有蜜糖流出,又甜又软。
她放下手,一点点往外挪,试图把自己从他怀里抽离,像一头从沉睡的狮子脚旁经过的羚羊。她的一条腿已经挪到了床边,正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另一条腿收回来。就在大功告成时,她的脚心擦过他的腹部,他无意识地低哼了一声。她将将站稳了,匆忙捡起地上的衣服逃了出去。
宋岁阳没想到今天会在馆里看到秦天。两周前她给童仲元打过一个电话,过了个双休秦天就请了长假。她盲猜她休假的原因和童仲元有关。半年前,童仲元扔下了正在修复的元青花,毫无征兆地回国了。那之后秦天一反往常地低气压了很久。她再迟钝也明白了,他们大概是分手了。
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却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她是童老师,她也不可能放弃英国的事业留在上博。秦天又是个犟脾气,想必不愿意跟童老师去英国。
她总感觉唐执徐让她捎的那句话就像一串密码,不知道解开了哪一个死结。
秦天面对宋岁阳探究的眼神,试探性的问话有点心虚。倒不是她和童仲元的关系见不得人,只是宋岁阳和童仲元也是熟人,贸贸然告诉她童仲元正在和她谈恋爱会让她尴尬得想脚趾抠地。这事还是等回头跟他商议好了再官宣。
一个礼拜没来上班,她一来就忙开了。现在的她除了上博的日常工作,还要每两周去上博对口的 F 大学文博专业当客座教授。这一周来她算是明白了,不管是在童仲元家,还是她家,她都没法安心做事。只有办公室里,她才能集中精神工作。
童仲元在九点多的时候给她发过一条消息,问她是已经到馆里了么?
她没好气地回他:上班呢!
他本就机敏过人,普普通通三个字也读出她的不爽来,很识趣地不再打扰她。
她干脆调了勿扰模式,专心高效地处理积压的事务。等她终于把课案 PPT 搞完,一看时间已经中午 12 点半了,这才感觉到饥饿。
她拿过手机,愣住了。宋岁阳的对话框上显示 12 条未读。还有几个上博的工作群全是红点。心里升起隐约的预感,她点开宋岁阳的名字。
秦天一下子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出了办公室,朝咖啡厅奔去。
正值午饭时间,从大厅到食堂,全是上博职工来来往往。咖啡厅的落地玻璃后,童仲元安之若素地点了杯咖啡,毫不在意投向他的诧异目光。幸好他之前在这里工作时和谁都交集不深,看他的人虽多,上来打招呼的却也没几个,点个头笑笑就算应付过去了。
他等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眺望的方向里,但如他所料,她的表情不是很妙。她低着头快步走过来,看起来恨不得遮住脸。他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
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他问,“忙完了吗?一起吃中饭吧。”
“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我和你一起吃午饭还要预约吗?”他自然地拉住她的手,低头问,“吃什么?食堂好吗?”
他能感到秦天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甩开他。他知道她在感情方面害羞又迟钝,感谢这份迟钝让她这些年的绯闻传说始终没有成真。而他今天来,就是终结那个传说的。
“出去吃吧。现在这个点,食堂没什么菜了。” 她的背上一直在冒汗,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好几个同事走过。但事已至此,遮遮掩掩反而不好,反正早晚也要被知道的。童仲元的心思细得很,这次他回来她才明白她打着为他的好的旗号和他分手,伤得他很深。她不想再让他难过,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她刚做完心理建设,一抬头,明渊行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她猛地甩开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站到一米开外。
“仲元!” 明渊行一脸的惊喜,“他们刚刚说你来了我还不信!你什么时候来的?是过来有事吗?这次待多久?”
童仲元笑道:“上周六到的。行程还没定,短期内应该都在这里。”
“饭吃了没有?我们边吃边聊。”
“好啊。”童仲元应道,转向一米开外的秦天,“你前面想吃的是哪家?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