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陈隽面前说要带他们去附近吃饭。陈隽和谢琼瑜客气地站起来穿外套。童仲元经过他们拉开门走了出去。

陈隽诧异道:“童老师不一起去吗?”

“他吃食堂。”

“那我们也吃食堂吧。不用去外面吃了。”谢琼瑜紧接着道。

“是啊。”陈隽附和。

宋岁阳只得把童仲元叫住,说一起吃食堂。童仲元从谏如流,折了回来,与国博的两位同事一起去食堂。

宋岁阳带着两人打完饭找到位子坐下。见童仲元迟迟没过来,才看到他端着餐盘,四处张望。宋岁阳以为他没看到自己,对他挥了挥,叫了他一声。童仲元这才走了过来。

都已经中午了,秦天还没进馆吗?童仲元按捺不住,拿出手机发消息给秦天。宋岁阳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悄咪咪地扫了扫他的手机屏,果不其然,他在找秦天。她掩不住翘起的嘴角,她会为他们守护好这个秘密的。她可是关键时刻很靠谱的女人。

童仲元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直到他吃完饭,刚端起餐盘,秦天回复了。

“有点事,今天不进馆了。”

“什么事?”他想也不想地回道。

秦天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消息就弹出来了。童仲元堂而皇之地追问她是什么事。秦天持着手机,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

会议室的门响了一下,王厂长带了一个人走进来。

“秦小姐,这是张工。你刚刚的提议,可以的。虽然没做过,但我们可以试试!我让张工配合你,他在我们厂技术能力独当一面。”

“太好了。”秦天站起来,伸出手,“那我就起草合同了。”

“没问题。”

王厂长握上她的手。

秦天走出了厂门。工厂建在郊区,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大卡车。离地铁站又远得离谱,早知道应该问唐执徐借个车再过来。

秦天在手机上呼召顺风车,过了一会儿有一辆车应答了,显示要过八分钟才能到。她靠到一边,斟酌该怎么回童仲元。今天的事,还是当面跟他说比较好,微信上说不清。他这个人自尊心特别强,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她多管闲事。她在微信上输入:“明天回来跟你说。”

童仲元等了快半小时了,等来了这七个字。啥信息量也没有,还说明天回来,难道她又跑去外地了?他快步走出办公室,拨了通话。

秦天的手机响了起来,正好车也到了。她一边按下接听,一边上了车。

“喂?你找我?”

“嗯,你没进馆?”唐执徐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点事跑外勤。找我什么事?”

“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在郊区,现在回市区。不进馆了,等下还要联系一些业务。到底什么事啊?”

“见面说。到市区后发个定位给我,我来找你。”

秦天还想追问几句,他已经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心里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是什么事只能当面说……庄相严的信息应该没这么快找到吧。

童仲元连拨了两次都是忙音,理智伴随着“嘟嘟”声回来了。不过是普通的外勤,他这是想干吗。追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不,这不是他,他从不做没分寸感的事。而且,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

下午,宋岁阳去资料室借了一堆修复方面的书籍和以往的修复资料。有十几份文物修复记录是贺午当年写的。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查找修复元青花的可行方案。事实上,她觉得这都是徒劳的挣扎。如果贺午有方法,童仲元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懂童仲元还在等什么,从昨天到今天,明馆长和国博都给他铺好了退路,他却不肯走下来。她昨天在家纠结了一天,给秦天发了条消息说了元青花的事。他们关系不一般,或许童仲元听得进她的意见。没想到秦天的反应比她想得还大,立即打电话过来,问她具体情况。她说完后,秦天沉默了很久。

宋岁阳从书籍中抬起头,窗外天色渐暗。看来秦天今天是不会进馆了。她总感觉和她昨天说的那番话有关。她不会又闯了什么祸吧。

秦天坐在星巴克的大落地玻璃旁。窗外树叶开始变色了,萧瑟的,多彩的季节悄然而至。一辆复古绿的车停到街边,车窗降下,唐执徐对她勾勾食指。她迅速拿起包走出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拉上安全带,把打包的咖啡交给他。

“你怎么翘班了?”

“嗯,提前出来了。”唐执徐难得地没有回怼。

“去哪里?”

唐执徐一把方向拉了出去。

“我家。”

128 他命令自己,不要像个变态一样偷窥他们

秦天有阵子没来唐执徐家了。主要是因为唐执徐不让她来了。唐执徐在日常生活中很随意,冰箱空空荡荡,废纸一地,桌上都是墨迹。他不是做不来,他就是不想做,他觉得乱一点无所谓,不影响生活。而且极不愿意请阿姨,怕东西被整理了会找不到。她每次来,看不下眼,忍不住要拖着他一起打扫。几次一来,他干脆不让她来了,说她会把他的灵感一起扫进垃圾袋。她气笑了,这么理直气壮的借口,还真以为她想当他保姆呢。

不过今天倒让她意外了。他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到露出了原本的样子。中式的案几旁是一台很潮的卫星造型的落地音箱。墙上没有挂自己擅长的国画,而是几幅速写的碳笔素描。一排矮书架上放着他收藏的汽车模型。

秦天打量着他的家:“今天什么日子啊?不是你生日呀。”

唐执徐打开阳台的门。他买的是顶楼,送了一大片露台。他改成了阳光房当画室。有段时间,秦天就在这里和他喝点小酒,聊工作,聊遇到的奇人奇事,聊收到的千奇百怪的藏品。

西沉的落日透过玻璃照进来,金色余晖斜斜地铺满整座玻璃房。粉色的天际无可奈何地被黛青色一层层压下去。

她最爱的就是这一刻,她轻声念着台词:“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换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

唐执徐的手指将额发梳到了脑后。

“秦天,一起去看吧。话剧,音乐剧,电影。”

秦天笑道:“行啊,有空就去呗。”

唐执徐转过脸,正视着她。他的头发被夕阳镀成了金色,眼睛也是。他的声音融入了瑰丽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