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秦天接过陈芸递给她的湿毛巾,“擦一下就好了。”
宋岁阳连忙又拆了包湿毛巾,帮她一起擦。表面是擦干净了,但衣服上印记还在,头发仍然是黏的。秦天满不在乎地把头发重新扎起。
“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她这话是对着童仲元说的。平日里他“抱歉”“sorry”挂在嘴边,这一次打翻了蛋糕居然没对她说抱歉,看来是真的在意了。
他仍然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
她坐了回去,其他人见闹出这么一出,也无心敬茶了,又纷纷落座。唐执徐拨弄了下她的头发,问:“你昨天洗头了?”
“是啊……”秦天无奈地说,她最烦洗头,因为她头发多,吹起来时间太长。
唐执徐笑了起来,他哪会不知道她,谁能让她披着头发约会就是真爱了。他半是温柔半是玩笑地说:“没事,晚上我给你吹头发。”
一声刺耳的椅子拉开的声音,秦天心一跳抬起头。童仲元正推开座椅,拉开包房的门,走了出去。
99 你是好嫁风想嫁的类型
所有人都以为童仲元只是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但直到饭局结束,童仲元也没回来。宋岁阳收到他一条消息,说有事先回去了。
秦天跟随大部队慢慢散步回上博。唐执徐接了个电话,快走几步先回去了。他一走,陈芸支着宋岁阳说:“你是不是眼瞎?唐根本就在追求秦好不好。”
宋岁阳不以然道:“你不懂,他们一直这样的。”
陈芸嗤笑了一声,懒得和她说了。
秦天落在众人的最后,这一顿饭她是强打精神在吃的。如果她停止说话,她就忍不住要想,童仲元是哪天离开,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别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难道他想和上次一样,最后一天和她打个招呼就上飞机。她还以为经过尼雅之行,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不同。
等她回过神,其他人都不见了,她正走在通往鉴定组的走廊里。走廊的尽头,那个占据她全副心神的人站在那里,遥遥地望着她。
她停下了脚步,如果她没猜错,他是来和她道别了。她平稳了下呼吸,继续向他走去。不要失态,更不要失控。
她走到他面前,刚想问他,他先开口了。
“晚上和我吃饭。”
秦天一滞,果然是想今天晚上道别?
“明天可以吗?今晚我约了人。”
“不行。”他断然拒绝,“必须今天晚上。”
她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他用这么强硬的口吻跟她说话。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看她勉为其难的样子,心里的烦闷越发翻涌,语气越发无法自控。
“还记得中秋之夜的承诺吗?你说回上海后给我补过中秋,时间我选。”
秦天哑口无言,她是说过这话,当时看他不置可否无所谓的样子,她以为这个约定根本不需要兑现,没想到他会在现在拿出来拿捏她。
“那好吧……”她别无他法,“那我跟人家另约时间吧。”
“好。但是不要约明天,后天也不行。我有事找你。”
她瞪大了眼睛。明后天也不行?不是今晚道别么,道别完还能有啥事。
“是什么天大的事?”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是要天大的事才能让她放弃和那人的约会吗。
“你当时说吃饭,赏月,逛灯会,看演出,都可以。这几样加起来最少也要两三天。”
他记性也太好了,但这理由太扯了,她不可能这么对唐执徐。她答应他在先的。她低下头斟酌用词。
他看得出她不愿意,虽然心情很不痛快,但也只得先找个借口当权宜之计。他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轻声道:“秦天,我没时间了。我下周就要回去了。等我回去后,你有得是时间和别人约。不是吗?”
她无言以对,他一击即中。在她心里,他要回去这件事就是天大的事。她仰起脸,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呢?我去订餐厅。”
他眸光闪动,唇角情不自禁上扬。
“下了班,陪我去超市。”
秦天歉疚地告诉唐执徐她要和他另约时间了。唐执徐其实下午也被王祁清叫到办公室,又是新闻通稿,又要做采访,还叫他双休去一趟北京。佳德征稿已经结束了,王祁清特地打了招呼,让唐执徐送稿之余拜一下码头。但忙归忙,跟秦天说好的事他不会爽约。他问秦天为什么要改期?秦天没多想,据实相告。说是童仲元要走了,约她吃顿饭。
唐执徐没反应过来,怎么会这么巧,故意的吧。他直言:“让他改一天。”
“算了,你不是也忙么,他下周就回去了。这是最后一个周末了。”
来都来了,走都走了。这是个万能公式。唐执徐虽然不爽,但的确也没功夫跟他计较。他本来心急着要告白也是因为有竞争压力,既然那家伙要走了,他干脆就集中精力把手头的事做掉再做打算,免得忙中出错,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秦天挂了电话,松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唐执徐坚持,她并不想在周末和他约会。也许是她的错觉,他这次回来后对她的态度有变化了。中午,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一直在同她交头接耳,表现得极亲昵。其实在他去美国前,她就有隐约的感觉。他屡次想约她出去,问是什么事又不说。还有邓老上次的话,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唐执徐的女朋友。她不想自作多情,更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可是,唐执徐,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怎么做?和他拉开距离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这么多年了,她不想连朋友也做不成。
除此以外,秦天也是怀疑童仲元在午餐的时候听到她和唐执徐的对话了。不然他怎么也说晚上要做饭了。但她觉得即便是真的听到了,大概也是启发了他。他给的理由很充分,他说他已经吃了三个月的外卖了。光凭这一句,她觉得无懈可击,甚至有点自责。她早该想到的。要是说欠唐执徐的人情烧十顿饭都不为过,那童仲元所做的,值三十顿。
童仲元穿着件风衣走在超市的菜场里,秦天觉得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美术馆里。他拿了把芦笋放进购物车,她皱眉道:“这个我烧不来。”
“我会。”
“你还会烧什么?”
他停下看她:“你想吃什么?”
她看他神情认真,不像虚张声势。她从冰柜里拿了一包虾仁,道:“不敢劳你大驾,还是我来吧。不过我烧得可不好吃。你别抱任何期待。”
他拿起那包虾仁放回了冰柜,另外拿了一盒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