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过教学楼里马克思的名言，去尝了你说的特别难吃的食堂，拿破仑同款猪肘店...味道的确很不错。”

靳朗顿了顿，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话，带着破釜沉舟的恳切。

“小羽，我错过了太过...但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算晚…”

“靳朗，” 刘羽唯胸口微微起伏，打断了他。她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卑微的期盼，心中五味杂陈，“我也跟你说句对不起。”

“毕竟当年确实是我主动提的分手，还...骗了你。我们没能走到最后…也不全是你一个人的错。”

她握紧了空杯，“去年我们再见面以来，不可否认，我心里...确实起了波澜。”

“醉酒后的拥抱和亲吻，都让我感受到久违的悸动。”

如此直白地袒露心中所想，刘羽唯仍抛不开那几分羞涩，只觉耳尖发烫。她的声音不大，几乎要淹没在音乐里，可还是被对方听了进去。

靳朗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期待，那光芒如此明亮，几乎要将刘羽唯灼伤。他忍不住倾身向前，声音急切。

“小羽…你…”

刘羽唯知道那种欢喜瞬间破裂的痛，赶紧打断他。

“你先听我说完。”

她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紧绷的防御。

“这段时间，我不断想起过去的事情，开心的、伤心的，甚至那些我以为早已被时间彻底掩埋、遗忘的细节，都去而复返。”

“说实话，这些情绪搅和在一起，我很混乱。”

她突然苦笑一声，靳朗的心也跟着猛然收缩。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眼前这个男人，占据了她整个青春最纯粹的心动，是她年少时光里最明亮的色彩。她无法对他彻底狠心转身离开，那是对自己过往的否定。

但此刻，她也无法欣然接受这份迟来的深情。她太清楚了，时间是一层温柔的滤镜，能将回忆修饰得完美无瑕，却掩盖不了现实的沟壑与未来的不确定性。

“我猜想你也一样。见到旧人，追忆往事，心有不甘。”

“失去的总是最令人怀念，得不到的永远骚动。”

这番话明明像是“告白”，可靳朗只觉得喉头发紧。他太了解刘羽唯了，这样的铺垫，这样冷静的语气，几乎预示着一个他不想听到的转折。

他急切地打断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恳求，“小羽，我不是一时冲动。”

“靳朗，八年了，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我们在一起时，我从没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不快乐、不自信、甚至有些阴暗的角落...都被我深藏起来，所以...你当年喜欢的可能并不是是真的我，而是一个被刻意精心包装过的刘羽唯。”

她直视对方眼眸，给出了结论。

“你可能...根本不了解我。”

靳朗激动，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你刚刚说，你还是会心动！” 尾音带着点颤抖，眼中是受伤和不解，“我也一样，小羽！”

“不管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我们之间…这种吸引…这种心跳的感觉…它还在！这还不够么！”

刘羽唯摇了摇头，“不够！”

明明声音柔软，却似一把锋利尖刀，切断了空气中紧绷的弦。

“坦白来说，我不知道这份‘心动’究竟是什么？是学生时代的情感复刻，是往事留下的遗憾与执念，还是...我真的依然喜欢你...”

乐队的鼓点适时地敲响，沉重的节奏仿佛敲打在两人的心上。伴着再次响起的音乐，她继续剖析自我。

“也许...对 20 岁的刘羽唯来说，心动，就可以义无反顾，为爱沦陷。但我现在 30 岁了，我见过太多所谓海枯石烂的爱情消散在日复一日的平淡里，甚至终结于背叛和算计。”

“而你...身处在那样的名利场，在横店可能每天有一百种不同的心动，那些带着技巧的真情播出以后感动了万千观众，你说那些心动是假的吗？”

“我觉得至少在某个瞬间是真的！”

靳朗面上闪过一丝痛楚，嘴唇翕动，却没有反驳。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刘羽唯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只有心动，还远远不够支撑我们…再走一次可能布满荆棘的路！”

“但至少心动是个必要条件，对么？”

他急不可待地试图抓住她话语中的一丝缝隙。

刘羽唯见他双手用力扒着桌子的边缘，脸颊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激动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看着他近乎失态的样子，刘羽唯紧绷的神经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一瞬。原本凝重的氛围被她突然发出的短促声音打破。

那笑声很轻，带着点无奈，又似乎有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其实，我工作还挺忙的！”

“而且我应该还没到...仅仅因为合适就冲进一段关系的年纪。”

闻言，靳朗的肩终于松懈下来，至少没有被当场宣判“死刑”。他的神智逐渐恢复冷静，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刘羽唯说过的话。

“你说...我之前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那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个重新了解刘羽唯的机会？”

他语气郑重，“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

刘羽唯视线凝固在玻璃杯上，指尖反复摩挲，像是在认真思考刚刚的提议，专注的侧影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时间被无限拉长，靳朗等得心焦，见她半天没有回应，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