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她羞恼地一把抓起手包砸过去,“再笑一个试试!”

在永城的日子里,两人几乎天天同进同出。

有时候林熠一下楼,就会看到她在梧桐树下等他。晨光中,他恍惚又看到那个扎马尾、背书包的少女,只是如今长发披肩,身形窈窕,书包也换成了精致的单肩包。

可她回眸一笑,仍是当年模样。

那晚,他们约了何凯在常去的小馆子碰面。其实早该当面给何凯赔个不是,偏偏林熠腿伤刚好,何凯就被公司派去出了趟长差,直到今天才回来。

推开挂着铜铃的玻璃门时,何凯已经坐在老位置候着了。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他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

“士别三日,渔歌你又变漂亮了呀。”何凯感慨道,“我还挺担心你的,今天一见,算是放心了。”

李渔歌在他对面落座,浅笑道:“人总得朝前看,不是么?”

何凯搓了搓手,面露愧色:“上次没能帮上忙,实在是不好意思。”

“明明是我不好意思,害你受了那么大牵连。”

“听说你被领导骂惨了?”林熠问。

“嗨,骂两句又能怎么样,反正少不了一块肉。”何凯不屑道,“倒是渔歌你,公司也太不地道了,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赔偿。”

“该赔的。”李渔歌神色坦然,“那次事故,确实给水产公司带来了很大麻烦,当初协议就是那么签的,我也没啥好抱怨的。”

何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好奇道:“你俩怎么想起一起做生意了?”

林熠顺手从兜里掏出张烫金名片,往何凯面前一推:“兄弟以后多关照啊。”

“潮起渔歌?”何凯摩挲着名片上的凸印,忽然拍桌,“妙啊!渔歌你早该自立门户了,在水产公司挂靠,辛辛苦苦挣的钱还得给人分账,多憋屈。”

“那倒不会,没有那段历练,哪来现在的本事。”李渔歌说着给何凯满上一杯酒,“您可是我的领路人呢。”

何凯仰头饮尽杯中酒,杯底刚沾桌,林熠便抄起酒瓶,手腕一翻又给他满上,笑得狡黠:“领路要领到底啊,我这刚入行的生瓜蛋子,凯哥也得多带带我。”

“去你的。”何凯笑着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今天是给我下套来了。”

三人边吃边聊,从复盘上一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到回忆摆摊时被城管追得满街跑的糗事,再到畅谈未来的发展规划,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餐厅打烊。何凯作为“领路人”,自然给了不少中肯建议,听得李渔歌和林熠频频点头。

结账时,李渔歌执意要去买单,等她一离席,何凯立刻凑近林熠,压低声音道:“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你俩真就只是合伙做生意?”

“不然呢?”

“得了吧!”何凯嗤笑一声,“渔歌跟她那个前男友不是彻底掰了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

林熠的目光穿过餐厅,落在远处正在买单的李渔歌身上,暖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尤为单薄。他知道,以李渔歌执拗的性格,尽管嘴上再没提过魏淮洲,但心里的伤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我现在真的只想把生意做好。”林熠转着手中的酒杯。

何凯仍是不信:“你就甘心当个普通合伙人?”

“我是真觉得挺有意思的。”林熠摩挲着杯沿,“这次死里逃生,我算是想明白了,人生苦短,得干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摆摊那会儿,我就觉得挺开心的,所以这样简简单单的就挺好,你别在渔歌面前乱说话。”

何凯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是因为和你一起摆摊的是渔歌,换个人试试?你也愿意天天去卖泥螺?别自欺欺人了,兄弟。”

林:我哪有自欺欺人 我心里一直不装着嘛!

男女主在一起嗷嗷可爱!

066 “既然如此,何必毁了她之后再当菩萨?”

入伙后,林熠上手极快。凭借在土木行业积累的人脉,短短一个月内,他竟然谈下了三家工程单位的员工福利订单,这让李渔歌很是喜出望外。

但她心里清楚,供给饭店的产品都是代工,“潮起渔歌”的品牌根本无从体现;福利订单虽然有一定的体量,却像无源之水,即便员工们觉得好吃,也不知道下一次该去哪里购买。品牌要做起来,真正关键的,还是要打开直面终端消费者的销路,开拓超市渠道是当务之急。

只是,润和超市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虽然几个月下来,李渔歌与几家小型超市达成了合作,但零零散散的销量根本不成气候。“潮起渔歌”这四个字,始终没能真正走进消费者的视野。

正当李渔歌为此发愁的时候,梁灿却意外接到了沈莉的电话。

沈莉约梁灿在一个茶馆见面。

两人落座后,梁灿端起茶盏,笑意盈盈:“听说润和总经理的位置终于尘埃落定,恭喜沈总高升,水到渠成,名至实归。”

这恭喜在沈莉听来,却颇有些讽刺的意味,她淡淡道:“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就不必了。”

“我怎么就不能道贺了?”梁灿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愈发明媚,“好歹我们也是老交情。”

这话倒是不假。只不过,梁灿的江南食府与润和超市虽然往来多年,但沈莉始终对这位八面玲珑的女老板心存芥蒂沈杰在江南食府常年包着雅间,在几次不得不出席的应酬中,她看到梁灿眼波流谈生意的模样,心里便泛起一阵厌恶,早将她归为以色谋利之流。

可蹊跷的是,按理说这种走捷径的人,是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的。但她每次去江南食府,从环境服务、菜品创新,到口味质量,都让她时有惊艳。两家企业的合作项目,梁灿更是从未出过半点纰漏。抓不到把柄,梁灿笑得越明媚,她反倒越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

正因如此,除了必要的公务往来,她素来与梁灿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茶馆内,茶香氤氲。

沈莉似乎没有耐心与梁灿周旋,直言道:“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不是为了聊这些有的没的。”

“哦?沈总新官上任,就专程来找我谈正事,我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沈莉没理会她的调侃,问:“李渔歌是不是又重新开始做生意了?”

梁灿指尖一顿:“你怎么知道?”

“上周在‘春和宴’吃饭,我看见她拿着一堆样品,好像在推销。她打算重操旧业?”

梁灿似笑非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莉从包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推到梁灿面前:“你应该知道,今年年初,家乐福在永城开了第一家门店,这位是华东区的供应链总监,最近就在永城,我和他打过招呼,你让李渔歌带上样品和资料,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