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李渔歌难过道。
“怕什么?大不了随随便便找一份工作,挣多少算多少。”陈玉玲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如果什么都不想干,那就不干,在家里呆着,妈妈养你一辈子。”
李渔歌再也撑不住,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呜咽大哭起来。
夜深了,待父母都睡下,李渔歌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还是来到了海边,夜幕下的大海深邃又神秘,站在礁石上,迎着刺骨的海风,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吞噬。
过去的这两年像是一场梦,她坠入过谷底,也攀上过云端;尝过最彻骨的痛,也品过最醉人的甜。可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又跌回到那暗无天日的谷底,仿佛从未逃离。
李渔歌按住泛着钝痛的胸口,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她知道她还有一个亏欠的人
他在她最落魄时伸出过援手,无条件地相信过她,可她却连累他的好兄弟也陷入事业危机。
她欠林熠一句对不起。
渔歌 好想抱抱你 走到现在你已经胜过绝大部分人了 加油 李老板! ps:男主可以牵出来溜溜了。嘻嘻!
渔歌抱抱,心疼
同样的事情在渔歌身上发生两次,希望这次有证据能狠狠的甩出来还渔歌一个清白
抱住~!
抱抱~~
上一次没被打倒,这一次也不会的!
哭了
056 “也许这一次,他还会愿意听你说话。”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李渔歌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像枚忽明忽暗的烛火。林熠本能地想要伸手去够,右腿却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身边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他再顾不得摔在咫尺的手机,赶忙握紧老张头的手:“老张,别闭眼!再坚持一下,你听见钻机的声音了吗?救援队就在外面……”
他们已经在隧道里困了六个小时,老张头的胸膛起伏得像破旧的风箱,嘴角又渗出一股血沫:“小林工……你答应我一件事……”
林熠哽咽道:“您说……别说是一件,一万件我都答应。”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晓月。”老张头费了很大的力,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帮我……照顾好她。”
林熠的眼泪夺眶而出:“您再撑着点,想想晓月,您说过的,要供着她读完大学、顺顺利利工作嫁人!”
“你……答应我……”
老张头的呼吸越来越弱,林熠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您放心,晓月就是我亲妹妹。”
“那就好……”老张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回握了林熠的手,“小林工……你……好好的……”
“老张!老张!”林熠撕心裂肺地喊着,又转向洞口方向怒吼,“快点挖啊,要出人命了!”
睁开眼时,刺眼的白光让林熠下意识抬手遮挡。消毒水的气味猛地灌进鼻腔,他立马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别乱动!”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林熠转头看见项目经理俞长宏,眼里满是血丝:“你昏过去了,右腿也骨折了。”
“老张呢?”林熠顾不得自己,抓住俞长宏的袖子,“其他兄弟都救出来没有?”
俞长宏慢慢掰开林熠的手,声音沙哑:“救护车来的时候,老张失血过多……就已经不行了。这次死了一个,伤了五个……已经酿成重大安全事故了。”
林熠的手颓然垂落,闭上眼睛,眼泪顺着太阳穴止不住地滑落。黑暗再次漫上来,比隧道里的还要沉,还要深,令人绝望。
深秋时节,很少有这样连绵不绝的大雨。
起初工人们都乐开了花工程停了,安全帽往床底一扔,十几号人挤在潮湿的宿舍里,扑克牌甩得啪啪响,劣质香烟混着各种荤素段子,简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雨停不久,太阳还没把地皮晒干,俞长宏就急匆匆催促复工。那时老张头正蹲在角落抽烟,闻言掐灭了烟头:“俞总,下了两天大雨,土怕是都泡软了,会不会有危险?要不再等两天?”
“结构都打好了,能有什么危险?我看你们就是歇得懒筋犯了。”俞长宏斥道,“走吧,工期耽误不起。”
林熠也觉得没啥大不了,被大雨堵在屋里两天,他还真觉得浑身难受。
所以,当看到岩层裂隙中突然渗出水流时,他丝毫没有在意。可经验丰富的老张头却警觉起来,他摸着岩缝中越来越浑浊的流水,赶紧拍响警报器:“跑,快跑!可能要塌方了!”
工人们听到老张头的喊声,瞬间慌乱起来,可大伙儿离洞口足足有六百米,就算立刻撤离,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到达安全地带。
果不其然,眼看快要跑到洞口,岩层上方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异响。林熠慌张地抬头望去,还没等看清什么,就感觉自己猛地被推了出去。就在下一秒,巨石轰然砸落,老张头的下半身瞬间被埋,而林熠恰好错开一步,只是被碎石压住了右腿。
林熠躺在病床上,泪止不住地流。
曾经,他最讨厌冗长的安全生产培训,总是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能逃就逃。
可现在,那些被他当作废话的安全条例,现在却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如果当初能认真学一学,是不是就能提前预判到风险?老张头和其他兄弟也就不会死?
恍惚间,林熠又听见老张头的声音,他总爱念叨:“再干几年,等晓月毕业,就不来工地受罪了,到时候随便在城里找个看大门的活计,日子就熬出头了。”
可没过多久,自己又后悔了,黢黑的老脸皱成一团:“不行,还是得多赚点钱,给晓月攒份像样的嫁妆,免得被婆家看不起。”
可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张晓月赶到时,已经哭成了泪人。告别仪式上,她捧着爷爷的骨灰盒,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林熠坐在轮椅上,强忍泪道:“晓月,你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过得好,你一定要坚强,好好活下去,那样你爷爷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张晓月泪如雨下:“可是我再也没有爷爷了,他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