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林熠高高兴兴地接受了邀请。
挂下电话,李渔歌想了想,又给魏淮洲呼了个拷机。
眼瞅着就快到下班的点,林熠正打算开溜,却被通知临时要开个安全生产会议,还不得请假。
会一开起来就没完没了,要还是读书时,他早就脚底一抹油从后门溜了。可在这小小会议室里,所有人围桌而坐,他即使想逃也逃不了,只得硬生生地把领导的长篇大论一字不漏地听完。
会议一结束,他打了辆车就往约定的地方赶,进门一眼就看到了靠窗坐着的李渔歌,可对面居然还坐了个男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魏淮洲。
林熠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心里有点吃味,悻悻地走过去挨着魏淮洲坐下,酸道:“原来今天不是请我一个人啊。”
李渔歌笑了笑:“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还不得把你俩都叫上,可算是来了啊。”
李渔歌吩咐服务员上菜,林熠看了两人一眼:“刚你俩都聊啥了?”
魏淮洲道:“我下班也晚,前脚刚到,你就来了,还没聊几句呢。”
林熠心里稍稍舒服了点,问李渔歌:“电话里没顾上问,怎么说动江南食府的?挺厉害啊。”
魏淮洲也道:“是啊,没想到这第一步就这么顺,江南食府算是永城最有头有脸的饭店了。”
李渔歌笑笑不说话,只是将刚上的菜一个劲儿地推到他俩面前,催他们吃。
两人听话地拿起餐具,一个夹了块红烧肉,一个舀了勺咸齑黄鱼汤,李渔歌依然只是看着他们笑,自己却迟迟不动筷。
林熠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李渔歌干脆把自己面前的碗碟往旁边一推:“今天可真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李渔歌把今天的经历缓缓叙述了一遍。
林熠和魏淮洲听得一愣一愣,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早已忘了夹菜,李渔歌忍不住提醒:“你俩傻愣愣地干嘛呢?吃菜啊。”
林熠放下筷子,一脸不可思议:“你真吞了半个蟑螂?不会中毒吧?”
魏淮洲皱眉,有些坐不住:“有没有不舒服?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李渔歌忙拉住他:“都吐干净了,没事儿,你俩别小题大作了。”
林熠不满道:“可那江南食府摆明了是欺负人啊?两块五一斤,也说得出口,你这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李渔歌笑笑:“投名状嘛,总得交的。我什么都没有,能给这个机会就很不容易了。别说是两块五,就算分文不给,这第一单我也得做成,万事开头难嘛。”
魏淮洲叹道:“渔歌,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说要卖泥螺不过是在赌气和较劲,但今天知道你是认真的了。”
李渔歌苦涩一笑:“赌气?我能跟谁赌气?麻烦是我自己惹的,路也是我自己选的,要较劲,也只能跟自己较劲。”
“可你也不必这么拼命吧?”魏淮洲建议道,“遇到困难,咱们可以慢慢商量。你这第一单就吞了只蟑螂,如果每一单生意都要这么谈的话,那代价也太大了。”
“我怎么可能不拼命?快一年了,工作我不是没找过,外企和政府单位就别想了,好一点的公司甚至连面试机会都不给我。我每天都睡不着,反复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种地步。”李渔歌自嘲一笑,声音却带着一股执拗,“你们知道吗,今天是我这一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别说是蟑螂,要是真能给我一条出路,就算是老鼠我也得吞下去。”
林熠“嘶”了一声:“适可而止啊你,你不吃饭了,我俩还吃呢。”
“那你俩倒是动筷啊,菜都快放凉了。”
在李渔歌的催促下,两人又夹了几口菜,可心思却都不在吃上。李渔歌见状,索性将自己今后的打算也与他俩一一道来,聊得好不尽兴。
吃完饭,夜色已深。李渔歌和林熠与魏淮洲告别后,一同前往住处。
到了门口,林熠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时却突然顿住,转头对李渔歌抱歉一笑:“你先等会儿啊。”
李渔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林熠已经闪身进门,“砰”一声将门关上。她站在门外,只听着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柜子抽屉开合的响动,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过了几分钟,门才重新打开,李渔歌促狭道:“怎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哪有,就是有点乱,怕你笑话。”林熠干笑道。
李渔歌走进屋,环顾一圈:“挺干净的嘛,看来平时也没少收拾。”
“那当然,你真以为我邋遢啊。只不过事出突然,我再检查下罢了。”
李渔歌向来清楚林熠的性子,骨子里就带着几分自恋,稍微夸两句,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故意板起脸道:“家里还有干净的床单吗?我换一下。”
“靠。”林熠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谁小时候赖在我床上不肯走。”
林熠还真没说谎。
他们五岁那年,家具厂接了一个大活儿,工期紧,任务重,工人们天天忙到深夜。李渔歌的母亲陈玉玲每天晚上都得去厂里送饭,顺便帮忙做一些边角料的活儿,常常顾不上家里。
李渔歌没人管,就被扔在林熠家,宋知华一人照料着。两个小孩白天玩累了,晚上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有时陈玉玲两口子回来得太晚,李渔歌已经睡得迷迷糊糊,陈玉玲叫她回家,她却抱着林熠的胳膊怎么都不肯起来,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冷不丁被林熠提起,倒让李渔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林熠偏不收敛,反而还故意逗她:“怎么,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小时候是谁非挤着我睡?”
“烦人,早知道不来你这儿了。”李渔歌瞪他。
“行了行了,我开玩笑。”林熠带她走进卧室,指了指衣柜,“最上面那层,你自己拿了换,我收拾行李去。”
说着,两人便分头忙活起来。
李渔歌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床单铺得整整齐齐。林熠的行李也不多,三下两下就收拾完了。
忙完后,两人站在卧室里,互相瞧着对方,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熠轻咳了两声,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和何凯说好了,你明天八点左右去水产公司找他就行,到了先给他打个电话。”
李渔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