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歌一步步逼近:“有本事你就站着别动。”
“好啊,你来,我巴不得你离我近一点。”林熠又换上了一副痞笑。
这话让李渔歌猛地刹住脚步,看着林熠这副无赖模样,她既不敢贸然上前,又不甘心就此作罢,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林熠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意更深了。
巷子口突然响起脚步声,李渔歌远远望见魏淮洲的身影,顿时没了玩闹的心思,随手扔了雪球,对林熠恶狠狠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次。回家了,懒得跟你玩。”
林熠目送李渔歌一溜烟地躲进家门,又看着走近的魏淮洲,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躲避的理由,只能在原地等魏淮洲走近,打招呼道:“淮州哥,你这是送完孙燕燕刚回来?”
魏淮洲点了点头,看了眼李渔歌消失的方向,问:“你们刚刚在干嘛呢?”
“就是在打雪仗。”
魏淮洲低头看了看地上薄薄的积雪,惊讶道:“这点雪能打起来?”
“就是闹着玩,开心就行。”林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打算告辞,“淮州哥,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家了啊。”
林熠正欲走,魏淮洲却叫住了他,他只得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魏淮洲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渔歌现在真的开心吗?”
林熠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轻笑一声:“你真的关心?”
魏淮洲却似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自顾自地说:“听说你和晓航一起帮她把生意做得蛮好,真厉害,希望这次一定顺顺利利。林熠,你多照顾她。”
林熠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淮州哥,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嘱咐我多照顾她?”
林熠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本该庆幸的,若不是魏淮洲的退缩,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可每次听于晓航说起那段时间的情形,他又忍不住为李渔歌感到不值。
那么艰难的时刻,他竟然能为了保全自己选择袖手旁观。光是想到这一点,林熠就觉得胸口发闷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心寒,更何况是傻子般一直将他奉若神明的李渔歌?
面对林熠的质问,魏淮洲脸上更是挂不住:“我知道自己不配说这些话……渔歌现在,怕是根本不想看见我。她还能叫我一声淮州哥,不过是顾忌长辈们的颜面。”
“现在才来关心,不觉得太晚了吗?”林熠的声音依然很冷,“渔歌开心,或是不开心,都不关你的事了。”
魏淮洲面有愧色:“你说得对,我是没有资格,只是刚才看见你们两个在这里玩闹,突然想起一件事。”
林熠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那时候渔歌刚开始做泥螺生意,经常有应酬。我第一次看到她喝醉,就是她去参加润和超市的供应商晚宴。那天她说,她有三个最信任的人,一个是她妈妈,一个……”
魏淮洲突然停住了话头,林熠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才艰难道:“一个是我,但我知道,我辜负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弥补了。”
仿佛消化自己的话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良久,他才重新抬起头来:“但还有一个,她说是你。”
林熠微微一怔,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当时醉得厉害,但这话……应该是真心的吧。”魏淮洲惭愧道,“她现在只剩下两个最信任的人了,所以我刚才才会说,你好好照顾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好。”
林熠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良久才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春节刚过,二月料峭的春风里已有了几分暖意。
林熠再次奔赴上海,与此同时,李渔歌则马不停蹄地在永城开辟着新的市场。家乐福的成功入驻,如同一张闪亮的名片,让其他连锁超市纷纷敞开了大门。短短四个月间,“潮起渔歌”顺利进驻了永城除润和之外的所有主要连锁超市,发展势头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更令人振奋的是,凭借着在上海市场的亮眼表现,家乐福决定将“潮起渔歌”系列产品扩销至整个华东地区,这标志着他们的品牌发展又迈出了关键一步。
扩大生产迫在眉睫,和林熠商议后,李渔歌果断在蛟川租下了一处三千平米的厂房,一边进行现代化改造,一边招兵买马,同时加紧研发新产品,三管齐下全力提升产能。
新厂房揭牌那天,阳光正好。虽然林熠无法赶回,李渔歌还是特意准备了一个隆重的剪彩仪式。
“三、二、一!”
随着主持人的倒计时,红绸应声而落,“潮起渔歌海味食品有限公司”的金色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渔歌转头看去,发现母亲和几位老员工正偷偷抹着眼泪。而父亲明明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却躲在人群的角落,与周围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当李渔歌的视线不经意间与他相遇时,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别过脸去,又骄傲又别扭。
李渔歌望着金色招牌上那跳动的光芒,这一路的酸甜苦辣,忽然都像梦一般恍惚起来。
那晚的庆功宴就设在工厂大院,李渔歌特意请来了酒店的大厨,七八张圆桌在厂房前的空地上排开,老员工们熟稔地招呼着新来的年轻人入座,好不热闹。
举杯前,李渔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烫金名片,郑重地递给母亲。
陈玉玲接过一看,名片上赫然印着“陈玉玲,潮起渔歌海味食品有限公司生产总监”,顿时涨红了脸,局促地把名片往回推:“这孩子,净瞎闹!我就会腌点海货,哪里会当什么总监啊……”
李渔歌笑着握住母亲粗糙的双手:“都是妈妈的功劳,没有您就没有今天这一切!”
于晓航立马跟着奉承道:“玲姨,这可全是您的手艺,要我说,当个总经理都绰绰有余!”
周围的员工都笑着鼓起掌来,陈玉玲眼眶有些发红,她忽然想起这大半辈子在厨房里打转的光景天不亮就起来熬粥,变着花样做每顿饭菜,长年累月家里家外地操劳,累弯了腰,却换不来丈夫的半句感激。可原来,那些被当作理所当然的付出,走出家门后,竟是这么有价值的手艺。
李成志再不敢随意对她呼来喝去,她自己更是忙得没工夫听他摆布。原来女人有了自己的事业,腰杆真能挺得这样直。陈玉玲由衷高兴,幸好女儿没有放弃。
庆功宴结束后,陈婶红着眼眶拉住李渔歌的手:“渔歌啊,亏得你咬牙挺过来了。厂子关了那会儿,我在家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现在能回来上班,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李渔歌笑道:“陈婶,要不是那天在街上遇到您,我还真不一定有重新开始的勇气。您能回来帮我,该是我谢您才对。”
“哎哟,你这孩子……”陈婶拍了拍她的手背,抹泪道,“你还记得邵坤那小子吗?抢了咱们的生意,自己干不到半年就垮了。前阵子我碰见他妈,她臊得头都不敢抬。听说现在闲在家里,哪都不要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听闻邵坤的事,李渔歌倒也不觉意外。给饭店供货这条路,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她当年若不是及时转型,说不定也早已难以为继。更何况邵坤那样急功近利的性子,恐怕连最基本的品质都把控不住,又怎么可能长久地留住客户?
“黄婶现在很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