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看了一眼陈永新,又把一沓钱用皮筋捆上,说:

“模特大赛八点半就结束了,八点半之后,接着放电影,一点儿都不耽误事儿。”

王贺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说:

“小媛儿,婚姻这事儿有时候真得看缘分,缘分到了,想不成都难。你就说我跟你姐夫吧,谁能想到我俩能成两口子?他以前从来不坐公交车,那天自行车坏了,没办法就坐了一回,坐的还是我的车。谁又能曾想,他还在车上抓了个小偷,然后公安局让我去做了一次笔录,我俩就算认识了。”

“后来,你姐夫天天坐 16 路,一上车就坐我边上,跟我唠嗑。有时候,他能连坐好几趟,从始发站坐到终点站,再从终点站坐回始发站。我就很纳闷儿,有一天忍不住问他,你们警察这么闲吗?他说不是,他都好几年没休过一天假了。我说,那你咋成天坐公交车,不去上班呢?”

“他小声跟我说,我在执行任务。我说,啥任务?又要抓谁?他说,这次不抓人,但这个任务太艰巨了,现在就要开始了。我当时老紧张了,问他,需要我帮你啥忙吗?要不要停车?他说,不用,你就继续开吧,不管我说啥,你就说行,就算帮我了。我专心开着车,也没咋多想,就答应了他。”

王贺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笑,接着说:

“然后,你姐夫问我,王贺,咱俩处对象吧,行不?我又没咋多想,脱口而出,行。”

程媛也笑了,又看了看陈永新,说:

“姐夫,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浪漫?我还以为,你脑子里成天想的全是案子呢。”

陈永新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扒拉了一口饭,说:

“我懂啥浪漫啊?我当时就是看上你贺姐了,不知道该咋办好,就想到了这招儿。没想到,她还真中套了。反正,当时她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只好跟我处上了对象。”

陈永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看了看程媛,说:

“小媛儿,我跟你说,处对象这事儿,宁缺毋滥。别管别人说啥,你必须找一个能看上眼的,绝对不能将就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现在遇不着,那就接着等,早晚都能遇着。对了,我其实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呢,我们单位的小庞,小伙儿长得可带劲了,比你小两岁,刚跟对象黄了。”

王贺又给陈永新夹了块锅包肉,白愣了他一眼,说:

“你行了吧,跟你们警察有啥好的?要么成天不着家,好容易回家住了一天,半夜正睡觉呢,一个电话说走就走。我跟你说,我都后悔死了,真是让你给骗了。你赶紧吃饭,锅包肉还有两块,我吃不下去了,你都吃了吧。”

程媛不再说话,关闭收音机,想要专心点钱,可不知道为啥,心里贼闹心,根本点不下去。而陈永新两口吃完两块锅包肉,挪了下椅子,后背对着程媛,面朝着王贺,跟她窃窃私语了起来。

陈永新伸手摸了一下王贺的肚子,小声地说:

“今天孩子咋样?老实不?踹没踹你?是不是比昨天还欢实了?”

王贺扒拉开陈永新的手,又白愣了他一眼,说:

“嘘,你咋不分场合,随便就摸人家肚子呢?让小媛儿看见多不好。今天白天,孩子总踹我,这会儿老实了,估计是睡着了。对了,我的维生素片吃完了,回家你想着,搁楼下药店买一瓶。”

陈永新想了一下,把手又放在了王贺肚子上,说:

“要不,我还是跟你们领导说一下,让你提前休假吧,安心在家养胎多好。”

王贺把手放在陈永新手上,摩挲着肚子,说:

“别了,我闲不住。报纸上还说,开车对胎儿感统发育特别好,别人家还没这条件呢。”

1998 年,王贺跟陈永新已经结婚了八年,却一直没有孩子,这年八月初的时候,王贺终于怀孕了。俩人非常高兴,他们之间的话题也从你今天回不回家,晚上吃啥,啥时候给家里添台彩电,变成了猜孩子性别到底是男孩女孩。男孩应该叫啥名,女孩应该叫啥名?男孩长得像谁,女孩长得又像谁?

陈永新每天变着法给王贺整好吃的,他坚信一点,女人嘴壮,全家安康。

五分钟后,陈永新和王贺离开了 16 路终点站,在回家的路上,俩人还在没完没了地唠嗑。程媛就一直想不明白,平时看着特别硬汉,不苟言笑的陈永新,咋一在王贺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有说不完的话,还总能说出两句俏皮嗑。

王贺拉着陈永新的手,走在一排银杏树下,这条路他们每天都在走。

“你就说吧,我今天买的锅包肉,是不是贼好吃?”

“你别说,确实贼好吃,可以说是我这一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锅包肉了。”

“你爱吃就行,我也觉得确实好吃,下回我还上那家饭店给你买。就是那小子下手真狠,要不是我,他就把人家脑袋砍两半了。真没想到,他做菜居然还真有两下子,下回说啥也得尝尝他做的熘肝尖儿。”

路灯把王贺和陈永新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很喜欢作品里生活场景的描写

最后一句,看得真让人难过,生命真脆弱,明天不可求:(

心疼老陈,希望作者能给他一个好的结局??

三票支持

感谢支持??

额,让我们拭目以待:)

喜欢这种生活片段的描写,小说也是生活啊!

感谢喜欢:)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是不是和她聊天,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反之相敬如宾其实就是没有激动的灵魂,好像过路的人无关紧要,

第二章 冰河之上(5)

5

工人文化宫里,模特大赛已经接近了尾声。

舞台上彩屑飞舞,灯光绚丽,伴随着轻快的颁奖音乐声,三名女职工站在舞台中间,接受着领导们的颁奖。乔灿从耿连升手里接过第三名的奖杯,笑着跟他握了下手,然后立即收起笑容,拎着奖杯,看向舞台下面。

会场的喇叭里,一阵接触不良的响声后,传来一个东北口音的男声:

“各位职工,职工家属,本次比赛圆满落幕,请领导们先走,大家有序退场。”

乔灿在陆续站起,喧闹着离场的观众中,寻找着杨文耀的身影。比赛都结束了,杨文耀还没出现,这让乔灿感到特别生气。这人还能不能行了,心里除了炒菜,挣钱,真就没别的情趣了吗?乔灿这么想着,却又在观众中,看到了哥哥乔志刚,心里就更堵得慌了,真想把奖杯扔了。

乔志刚正跟一个领导汇报工作,手里拿着一个小本,一边拿着钢笔记录,一边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