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1)

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杨文辉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跟陈永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酒店。从酒店出来,杨文辉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大概三公里外的一个咖啡厅。

此时是十一点整,咖啡厅里除了两个服务员,没有其他客人。

杨文辉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随便点了两杯咖啡,然后就戴上蓝牙耳机,听起了手机里的一段音频。这段音频来自于耿琳的那个 U 盘,杨文辉虽然已经听过很多遍,但直到现在,仍然感觉有一些困惑。

音频记录的是岳勇和葛鹏的一段对话,两个人的声音清晰可辨:

岳勇:1998 年,我弄死过两个人,一个人叫张恩富,还有一个叫裴丽丽的女人。你哥帮我处理裴丽丽的尸体,他说把裴丽丽的尸体扔到了白源一个钢厂的钢包里,把尸体给熔了。但其实他骗了我,他没把尸体处理干净,而是埋在了最近拆迁的那个废弃养殖场里,这事现在暴露了出来。

葛鹏:哥,这事我哥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真的从来都不知道。

岳勇:我当年和裴丽丽一起把张恩富弄死了,这么多年,警察一直以为是裴丽丽弄死了他,根本就没怀疑到我。但就在昨天,有一个人联系我,说他是张恩富的儿子,他有一盘磁带,录下了我跟裴丽丽弄死张恩富时的对话。这人威胁我,管我要五十万,说我要是不给,他就把磁带给警察。

葛鹏:哥,真的假的,那人真有磁带吗?不会是他骗你,想从你这诈点钱吧?

岳勇:真的,那人没骗我,他给我发了一部分磁带的内容。五十万不算啥,但我担心,他会一直拿这事要挟我。而且,要是警察真拿到了这盘磁带,绝对会进一步调查出来,我弄死裴丽丽的事。葛鹏,其实如果不是你哥当年骗了我,没处理干净裴丽丽的尸体,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你明白吗?

葛鹏:哥,你就说吧,你想让我干啥?是不是想让我拿到那盘磁带?

岳勇:对,葛鹏,你不管用啥办法,都必须尽快拿到那盘磁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绝对信任,才没有任何保留,跟你说了这些。而我跟你哥是过命的交情,虽然他骗了我,但我知道,他当时应该有他的难处。你放心,只要你拿到磁带,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我先给你两百万,你以后需要钱,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杨文辉听着音频,阳光正温暖,透窗玻璃,照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上。而他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了,那个人还没来。他关闭音频,喝了口咖啡,又在手机里找出一段视频,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视频同样来自于耿琳的那个 U 盘,记录的是葛鹏从楼顶推下张乐时的情景。

视频里,雪花从天而降,张乐穿着一身外卖员的衣服,站在顶楼的边沿,葛鹏站在他的对面,距离他大概两米多远。视频的角度刚好能从侧面,看到当时的全景,而且因为下了雪,顶楼的光线并没有那么黯淡。

葛鹏向张乐走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我再问你一遍,磁带在哪了?你他妈的收了钱,还不交出磁带,信不信我弄死你?”

张乐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向后退去,说:

“我后悔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我爸就白死了,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张乐说着,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出口,突然向出口的方向冲去。葛鹏反应很快,立即挡住了张乐,抡起胳膊,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张乐被抽得趔趄了一下,葛鹏又踹了他一脚,正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葛鹏薅住张乐的头发,又抽了一个耳光,骂道:

“我操你妈的,你还敢跑?今天你不告诉我磁带在哪了,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张乐哭了出来,使劲挣脱着葛鹏,还想跑向出口,却又被他拦住了。两个人在撕扯之间,葛鹏的情绪越来越恼怒,嘴里骂着各种脏话,又下意识地推了张乐一把。张乐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后退去,当他退到楼沿边上时,身子突然向后栽倒,然后就从楼上掉了下去。

葛鹏跑到楼沿前,向下看去,随着镜头的一阵颤动,视频戛然而止。

“杨警官,啥视频看得这么认真?不好意思,我到晚了,没让你等很久吧?”

杨文辉正看着视频,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他摘下耳机,抬头一看,邢钧正坐在他的对面。邢钧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墨镜,看上去气色很不错,说话间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邢钧又看了看杨文辉,笑了一下,说:

“杨警官,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开了公司,忙着处理各种事情,所以来晚了一些。”

杨文辉皱起眉头,看着邢钧,问道:

“邢钧,我找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耿琳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邢钧想了一下,晃荡着杯里的咖啡,说:

“杨警官,我之前说过了,我确实帮耿总办理了移民手续,也帮她监视过岳勇和葛鹏,还按照她的指示,给过李暖一张写着岳勇手机小号的纸条。但其他的事,我完全都不知情,包括但不限于她囚禁姚茹的爷爷,弄死了岳勇和葛鹏。我再说一遍,所有这些事,我都一概不知情,也完全没有参与。你们如果怀疑我,可以去调查,如果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参与了这些事,我都心甘情愿认罪伏法。”

邢钧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杨文辉,接着说:

“不对,我确实按照耿总指示,去了郊区一个别墅,把姚茹的爷爷带到了那个温泉山庄。”

邢钧看着杨文辉,又喝了口咖啡,笑着说:

“可是,杨警官,这件事不犯法吧?你别说,这咖啡还挺好喝,就是有点凉了。”

杨文辉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说:

“邢钧,你别所答非所问,请正面回答我,耿琳最近到底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邢钧撂下咖啡杯,收起脸上的笑容,说:

“杨警官,我不厌其烦地说这些,就是想再跟你们明确一下,我跟耿总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但在我看来,就算耿总杀人了,她仍然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她出于保护我的目的,很多事都不告诉我,也刻意不让我参与。所以,她既然已经去到了国外,就更不可能跟我联系,给我带来麻烦了。”

杨文辉平缓了一下情绪,也喝了口咖啡,说:

“邢钧,我相信你没骗我,但如果耿琳跟你联系,你一定要让我们知道,听明白了吗?”

邢钧看着杨文辉,摇了摇头,说:

“杨警官,我有时候非常不理解,不理解你们的一些做法。耿总确实弄死了岳勇和葛鹏,但他们难道不该死吗?我知道,你指定要说,他们就算罪大恶极,但法律可以给他们惩罚。对于这样的观点,我确实无法辩驳,但他们给受害者带来的伤害,一辈子的心理创伤,法律真的能完全给与弥补吗?”

邢钧情绪有些激动,摘下了墨镜,接着说:

“杨警官,你好好想一想,你嫂子乔灿,她当年是一个多么阳光,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葛鹏,她会跟你哥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可她这么多年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靠你哥照顾,这样经年累月的创伤,谁能给与她和你哥弥补?还有你师父陈永新,如果不是岳勇,他怎么会在同一天失去自己的妻子,孩子和最亲密的同事?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又有谁能给予弥补?”

邢钧又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

“杨警官,你们已经尽力了,就别再较真了。真的,有时候放过别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杨文辉突然拍了下桌子,指着邢钧,喊道:

“邢钧,你给我闭嘴,用不着你给我上课。我告诉你,无论耿琳在哪,我一定会抓到她。”

杨文辉说着,站起身,向咖啡厅门口走去,推门离开了咖啡厅。邢钧看着杨文辉的背影,又喝了一口咖啡,无奈地叹了口气。而此时,在酒店的宴会厅里,杨文耀喝多了酒,正拿着麦克风,给陈永新和程媛献唱着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