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鹏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姚茹，说：

“你看你，咋还说这种话呢？没有你和孩子，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葛鹏停顿了一下，调大空调的暖风，接着说：

“你放心吧，只要咱们见到老白，就能顺利地离开弘阳。等咱们到了黑河，我朋友有的是办法，安排咱们立即去欧洲。老白很可靠，他当年跟我哥是过命的交情，肯为哥们儿两肋插刀，绝对能帮我渡过难关。”

葛鹏说的是实话，葛涛活着的时候，老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吃喝嫖赌，也一起干了无数场架。曾经有一次，葛涛和几个朋友在舞厅玩，因为争抢舞伴，跟另一伙人发生了矛盾。两伙人干了起来，老白在混战中，为葛涛挡了一刀，扎中了大动脉，幸亏有人立即报警，他被及时送到了医院，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葛鹏回想着当年的往事，叹了口气，感慨地说：

“老白确实太仗义了，像他这样的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

姚茹没再说话，一直看着窗外，外面是郊区的一片荒地，寒冷的冬夜里，除了路边的几棵枯树，周围只有几个平房若隐若现。大概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加油站，闪烁着明亮的光，夜空上浮云缥缈，缓缓移动着，遮住了一轮半圆形朦胧的月亮。

姚茹收回目光，突然又看向葛鹏，说：

“葛鹏，你把车停一下。我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行吗？”

葛鹏犹豫了一下，把车缓缓减速，说：

“行，那你去吧。一定快去快回，别耽误太多时间。”

葛鹏把车在距离加油站不远的路边，一棵枯树的下面，停了下来。

姚茹从车上下来，向加油站跑去，她跑到一个办公房前，推开房门，跑了进去。葛鹏透过车窗，看着姚茹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忽然感觉紧绷的神经似乎松驰了下来，随手点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首 1999 年的老歌：

“背影是真的

人是假的

没什么执着”

加油站的办公房里，暖气干热，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工作人员，正坐在收银台里值班。俩人各干各的，男的玩着手机游戏穿越火线，女的拿着手机看电视剧，都非常投入，连姚茹进来了都不知道。姚茹跑进卫生间，进入一个隔间，呕吐了起来，刚才一路车速太快，这让她又产生了强烈的怀孕反应。

从卫生间出来，姚茹走到收银台前，拿起上面的一支圆珠笔，又从一沓便签纸上撕下一张，写道：

“我叫姚茹，我现在正跟杀人犯葛鹏在一起。我们要去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地，去见一个叫老白的人，请尽快跟警察联系。”

姚茹写完，把便签纸递给女工作人员，然后转身离开了加油站。

女工作人员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扒拉了一下男工作人员，慌乱地说：

“别玩游戏了，你快看看这是咋回事儿？咱们得赶紧报警。”

加油站外面，突然又起风了，天空飘起了零碎的雪花。

姚茹向停在路边的马自达走去，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吹得她流出了眼泪。

好好的?(????????)??????

小姚做出了她唯一的选择，她只能这么做，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被心爱的女人出卖了

葛鹏会感到人生绝望～

第十五章 暴雪来临（4）

4

警车经过一个路口，闯过亮起的红灯，飞驰在飘雪的寒夜里。

许锋开着车，杨文辉坐在副驾驶，正在跟谭静打着电话：

“我们大概还有五分钟才能赶到现场，你们如果先到了，一定要保护好姚茹的安全。”

此时，谭静和另外两名警察也开着一辆警车，正超速行驶在一条马路上。

谭静一边看着车载导航，一边跟杨文辉打着电话，说：

“明白。我们距离现场还有一公里远，也已经做了部署，葛鹏能逃跑的路线都会被封锁。”

杨文辉挂断电话，看向车窗外，外面雪花飘荡，这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葛涛和葛鹏砸杨文耀饭店时的情景，又想到了陈永新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样子。他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了，似乎一夜之间就过去了二十年，又感到此刻时间过得太慢了，五分钟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

杨文辉这么想着，看了一眼许锋，说：

“小许，你再开快点。咱们不能让葛鹏跑了，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另外一边，葛鹏赶到了那个废弃工地，而在十分钟前，老白就已经到了。

老白的那辆二手雪佛兰轿车停在工地前的一片空地上，四周一片寂静，车的远光照进工地里，飘落的雪花在光中随风旋转。老白叼着一根烟，佝偻着腰站在车边，正在一边撒尿，一边哼着歌：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这时候，一辆红色马自达轿车向老白开来，急停在雪佛兰旁边，葛鹏和姚茹先后从车上下来。老白提着裤子，吐掉嘴里的烟，一边系着拉链，一边向葛鹏和姚茹走去。葛鹏和姚茹走到老白近前，老白看了看他，说：

“葛鹏，摊上事儿了吧？你没拿我当朋友，为啥不跟我说实话。”

葛鹏看着老白，勉强笑了一下，说：

“不是，老白，我的事儿太大，扯上人命了，我怕你不敢帮我。”

老白斜楞着眼睛，看了看葛鹏，说：

“葛鹏，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再说，你哥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我咋可能不帮你。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指定扯上人命了，要不为啥要去黑河。算了，别磨叽了，赶紧上车，咱们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