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灿刚出事那段时间,杨文耀也总是很自责,他觉得,如果那天让乔灿跟自己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她就不会发生意外。杨文耀也恨裴丽丽,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看上去很随和的女人,咋能对乔灿干出这种事?但他看过乔灿 BP 机里最后的那条内容,没错,对乔灿下手的只可能是裴丽丽,她们约好了在老焦化厂见面,别人跟乔灿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一天晚上,杨文耀一个人在饭店里喝酒,他看着床上的乔灿,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憋屈就喝得越多。他很清楚,饭店是开不下去了,自己不可能既当老板,又当厨师,还能照顾好妻子。再一想到不争气的弟弟,他就更难过了,爸妈早年没了,自己艰辛地拉扯弟弟长大,好不容易开了个饭店,还有女人肯跟自己过一辈子,日子终于过得像那么回事儿了,谁能想到会飞来横祸?
杨文耀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乔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喜欢上自己,被自己的命运牵连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乔灿到底为啥喜欢上了自己,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跟乔灿处对象,一定会从一开始,就不让这段感情发生,哪怕自己再喜欢乔灿,都不会让她走进自己的生活,不会让她跟自己的命运产生任何纠葛。
杨文耀把饭店里的酒都喝光了,但他还想继续喝,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也许一切就可以重来了。他从饭店出来,骑上摩托车,在刺骨的北风中,向几公里外的一个烟酒商店驶去。其实,在饭店旁边,就有一个小卖店卖啤酒,但他就是想骑摩托车,就是想在喝醉的状态下,在急速行驶中,让寒风穿透身体,这样也应该就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
冰河之上,铁桥之下。
雪白,铁黑。
红色的摩托车疾驰在冰冻的河面上,拖出一条条狭长的痕迹,铁桥像一把黑色的利刃,把冰河一分为二,冰河上除了风,只有摩托车发出轰鸣的声音。杨文耀骑在摩托车上,抬头看向铁桥,铁桥上面是无边无际的夜空,他似乎看到了未来,命运拉拽着他和乔灿,进入一片更遥远和未知的黑暗。
连续漂移了几次后,摩托车失去控制,径直撞向了铁桥。
杨文耀倒在地上,摩托车压着他的双腿,剧烈的疼痛布满全身,鲜血浸红了河面上的积雪。在疼得失去意识之前,杨文耀恍惚间看到,在夜空之上,隐约有几颗星星闪烁,月亮好像离他很近,只要伸出手就能够到。
杨文耀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伸出手,嘴里念叨着:
“到底为啥会这样?都会好起来的,一定都会好起来。”
杨文耀当时也想明白了,就算再来一万次,他还会做出跟乔灿在一起的选择。
摩托车渐渐熄火了,夜晚变得更黑,也更寒冷,冰河上只有风声呼啸。
突然觉得乔灿会醒过来
额,让我们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让人窒息的乔灿原生家庭,竟然能生出乔灿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老天都被她感动和可怜,让她遇上了同样对她不离不弃的杨文耀,希望他们能时来运转
我也相信,人信念的力量是能改变很多事情的,他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十四章 波光浅影(2)
2
直到现在,杨文辉都觉得命运太奇妙了,自己居然成了一名警察。
1998 年,杨文辉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识,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炒菜虽然也没啥天赋,但至少比学习简单多了,以后不说当个顶级大厨,但跟着杨文耀学两年,这辈子靠这门手艺,至少养家糊口应该不成问题。当然,养家糊口只是底线,人得努力挖掘自己的潜能,争取这辈子能有大成就。
杨文辉早就想明白了,在保证底线的前提下,自己要敢闯,敢干,以后学会了炒菜,去南方开一家东北饭店,指定比在弘阳强一百倍。要是发展得好,为啥不可能开成大酒店,甚至连锁大酒店?到时候,必须给杨文耀挂名一个总经理,他想干啥就干啥,不想干啥就不干啥,只要他高兴就好。
杨文辉甚至把连锁大酒店的名字都想好了,只能也必须叫这个名字:
“耀辉大酒店”
杨文辉当然也知道,想要成功并不容易,除了敢闯,敢干,还要有极好的运气。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一定不可能呢?敢想才能敢干,敢干就有希望成功,要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就活该一辈子没出息了。然而,杨文辉还没学会炒菜,他那艘连锁大酒店的理想小船,刚要启航就被现实掀翻了。
一切的转变发生在杨文耀喝多了酒,在冰河上骑摩托车,撞上了铁桥之后。
杨文耀的肋骨断了四根,双腿和左手腕子也都骨折了,不过幸好没受到啥内伤,更幸好当时有个老头睡不着觉去冰河刨鱼,正好碰着了他,立即喊人打了 120,要不他得被冻死。杨文耀住了一周院,杨文辉在医院照顾了他一周,还花了一千块钱,雇了一个护工照顾乔灿。
杨文耀办理出院手续那天,医生让他至少再住一周院,当了二十多年医生,就没见过像他受这么重的伤,只住一周就出院的人。杨文耀当时坐在轮椅上,被杨文辉推着,坚持要出院,跟医生说:
“我媳妇儿需要我照顾,我在医院躺着,谁照顾她?别人照顾她,不可能比我尽心尽力,多住一天院都不行。”
杨文耀办理完出院手续,杨文辉推着轮椅,一路颠簸地回到了饭店。
兄弟俩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却都各怀心事,都在想着今后的日子到底该咋办。
杨文辉心里不好受,医生说,杨文耀的左手会落下毛病,可能会影响炒菜,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颠大勺了。哥哥以后的生活会很艰难,不仅要照顾嫂子,还要想着如何谋生。杨文辉知道,以前是杨文耀照顾自己,从今往后,自己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了,必须争口气,尽快混出个样来。
杨文耀当时则反复地告诉自己,自己正处在人生中的最低谷,不管咋地,接受现实的同时,还得先靠着这个饭店撑下去,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想以后的生活该咋办。他有且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但愿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再出啥意外了。
杨文耀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出院的第二天,葛涛就带着人把饭店给砸了。
乔灿遭遇意外,成为植物人的事很快传遍了工厂,跟她熟悉的人都为她感到惋惜,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咋摊上这样的事儿了呢?这可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但有些人却幸灾乐祸了。比如葛涛,自从上次去杨文耀的饭店砸店,却被陈永新和庞烨给搅合了以后,他一直咽不下那口气,就想着啥时候能弄杨文耀一下,说啥也要把饭店砸个稀巴烂。
葛涛本来觉得,杨文耀已经残废了,这次陈永新也不在,不仅要把饭店砸得彻底,而且还要让杨文耀和杨文辉跪下来,给自己和葛鹏磕头道歉。但他没料到,就在他砸饭店砸得正起劲,马上就要让杨文耀和杨文辉跪下的时候,陈永新和警察们却突然出现了,又一次把他的事给搅合了。
这件事成了葛鹏心里的一个疙瘩,直到死他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是谁找的陈永新?
一天之内失去了妻子,孩子和最好的搭档,陈永新当时的痛苦没人能够真切体会。
陈永新处理完王贺的后事,参加完庞烨的葬礼,在家里待了一周,跟任何人都切断了联系。再回到公安局的时候,警察们发现,陈永新的头发全白了,而且整个人完全变了,变得沉默也总是独往独来,经常早上到公安局露一面,然后一整天人就不知道去哪了,甚至连续两三天见不到人。
警察们都很理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换谁都承受不住,陈永新不仅硬扛了过来,而且还能来上班,绝对算是一条硬汉了。至于裴丽丽的案子,周宇和其他几名警察还在调查,但几乎没得到任何线索。除了推断裴丽丽在逃跑过程中,遇到了乔灿,并将她打伤,这个女人似乎人间消失了。
一天早上,陈永新到了公安局,立即召集警察们开会,给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裴丽丽逃跑的那天晚上,在白源市火车站,有人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弘阳到白源的火车票,还有一张她的身份证。
警察们这才明白,原来陈永新之所以经常不在公安局,其实是在独自调查,而且真的调查出来了线索。通过这条线索,至少可以确认,裴丽丽离开弘阳后,立即去了白源,并且可以推断,她应该已经更换了新的身份。
陈永新的变化还体现在对待升职的态度上,虽然裴丽丽的案子还没有结果,但领导考虑到他的遭遇,想提拔他当队长。领导觉得,这算是对陈永新的安慰和鼓励,而且其他人绝对不会有任何非议。
陈永新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拒绝了领导,说:
“让给周宇吧,他比我更有资格。我现在这情况,提不提拔还有啥意义?”
领导懂了,对于陈永新来说,名利不再重要,活着已经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杨文耀住院期间,陈永新去看过他一次,跟他说以后有任何事需要帮助,都可以找自己。葛涛砸杨文耀的饭店那天,陈永新正在公安局梳理案情,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是一个女的,急切地说:
“陈警官,有人在砸杨文耀的饭店,你快去看看吧。”
陈永新刚想问对方是谁,对方就挂断了电话,而他立即叫上了几个警察,从公安局出来,开车就往饭店赶去。警察们很快把葛涛一伙人治服了,陈永新把葛涛削得不轻,砸坏了一把椅子,一边砸还一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