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嘴里,人被打上了明码标价的标签。那渔具店做的何止是拐卖,简直是人间地狱。”

周然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我找到周彤的时候,她手里还握着我当年给她的那一小块大白兔奶糖,她就衣不蔽体的在那个羊圈里住了二十多年。她做错了什么?她走的时候才只有六岁。”

“她和王大痣的老婆是同一批被救出来的。找到王大痣老婆时…” 周然的声音哽住了,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地狱般的景象,“她已经被转卖了四次,舌头被割掉,眼睛被弄瞎,获救后没多久就跳河自杀了。”

“阿七的弟弟被人贩子拐卖后强行断了双手双脚,靠着板车在乞讨。每天为了三块五块的生计,动辄断食小则被打骂。他才五岁,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张春梅一个支教生,只要不配合就不给签验收通知。人强行被留了下来,没有本人到场依然办了结婚证。为什么可以办,你们想过吗?”

陆骏倒抽一口冷气,林翊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周然睁开眼,眼中深不见底的悲哀,“所以,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惨然一笑,“我让窦建国去找吴耀年,我故意把线索透给孟延。我想撕开这黑幕,我想让那些跟我三姐、跟王大痣老婆一样无辜的人,她们的冤屈能被看见。我想让那些披着人皮的魔鬼下地狱。张宏伟他该死,他亲手经手了多少无辜的孩子和女人,他死有余辜。”

“司法会惩治他们。” 林翊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然沉默了。

“林队…你就没想过这么多年,接触过这个案情的人不是意外就调离?匿名信送上去不是被压就是毫无回应。”

他靠回椅背,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疲惫和空洞,仿佛刚才那番激烈的控诉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所以,是你杀了张宏伟?”林翊问。

周然没有承认他杀,也没有否认。

“从 0322 案开始,你们搭上偷窥狂、通奸犯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和生命,就为了重启一桩陈年的旧案?” 林翊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不解或许也有一丝隐晦的同情。

周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翊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然后,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苍凉和一丝近乎解脱的释然。

“林队,人口拐卖的案子不该翻吗?孟延的案子不该翻吗?二十六年了,当我知道他们要弄死窦建国时候,我只能在张宏伟的面前伪装再伪装,不能表现的心痛。孟延的葬礼,我只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三鞠躬。”

周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也想站在阳光之下。”

说完, 审讯室陷入一片死寂。

刑侦大队对阿七、王大痣、张春梅的同步审讯也相继展开。四个审讯室里的他们如同事先约定好一般,各自讲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故事,之后就紧紧闭上了嘴,无论审讯人员如何施压始终三缄其口。

他们只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林翊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十二点。” 他回答周然,也像是在回答隔壁房间那些沉默的共谋者。

“林队,还剩下四小时,全国都会知道真相。”

周然靠在椅背上,嘴角牵动了一下,“一个影子杀人的故事。”

又看完了,抓耳挠腮

影子杀人?

竟然是这样,埋得好深啊

哈哈哈哈对不起

对啊

都能把我埋在里面

我一直以为周然是坏人,特别是他和窦微人口拐卖辩论那??那段简直要气死我??????

抱抱,不气哈

具沉重的绝望感...

想看番外 蹲一个

50.幽灵

「奈何桥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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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刑侦队根据画像上的重点嫌疑人进行排查,重点在商业大屏等市中心场所。林翊站在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地图前眉头紧锁。

他猛地抬腕看了眼时间,侧头问陆骏,“还没有消息?”

“没有,头儿。”陆骏的声音同样凝重,紧盯着面前的数块屏幕,“外围排查和监控追踪都没任何发现。”

林翊转身,大步走到铺开的滨城地图前, 他闭上眼,嫌疑人的生活状态再次浮现。凌乱房间内半倒的啤酒瓶、散落的花生壳、衣柜里清一色宽大的黑色衣物。

一个简单的人物画像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是一个孤僻压抑却又目标明确的人。

他猛地睁开眼问陆骏,“陆骏,如果你是重点嫌疑人,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会怎么干?”

“开直播?这样最直接最有效了。”陆骏脱口而出。

“不对,他不是这样的人。”林翊步步紧逼,“那如果你想跟我们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既要保证自己不被轻易定位 IP,又要让舆论瞬间传遍全网,你会选哪里?”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躲在暗处,又要利用网络。”

陆骏眼神一凛,“公共 WiFi 或者私人小网吧。人多眼杂流动性大,IP 追踪困难。”

“没错!”林翊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地图上,“立刻调集人手,把目标区域附近所有网吧,一家家给我筛过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周然说的时间不足两小时。

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指挥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一起。

陆骏抓起话筒,几秒后,他捂住话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头儿!滨江路栗奈网吧,群众举报发现高度疑似的目标人物,好像在上传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