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间,两束白光沿着湿滑的上坡路,渐渐远离了车灯。雨势转急,冰冷的雨水顺着不合身的雨披领口往里灌。
陆骏单肩扛着锄头,紧走两步问前面的林翊:“头儿,你说窦律的行李箱里,会是什么?”
雨声哗啦,林翊似乎没听见,也可能根本没想回答。直到经过王大痣描述的那片茂密草丛,他才开口:“再往上,应该就是那棵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比预想的高大,枝叶在风雨中狂舞。林翊甩下雨帽,和陆骏在树下选了几处地方,挥起锄头接连刨挖。
“头儿!这儿!”陆骏的锄尖“哐哐”磕到硬物。
头顶,乌鸦盘旋。发出沙哑瘆人的“哑哑”声,气氛陡然绷紧。
两人合力,迅速将坑刨开。一个沾满湿泥的 28 寸行李箱重见天日,刚抹去表层那层土,要拉开拉链时,山下骤然传来异响。
两人猛地起身望去。
警笛嘶鸣!远光灯穿透雨幕,朝山上急促闪烁着三短三长三短的 SOS 求救信号!
林翊疾冲下山,只见小陈捂着淌血的额角。鲜血混着雨水流到眼角,指着厕所方向的山坡上一个移动的光点,急声道:“林队!怪我!信了他的鬼话,让他给跑了!”
那光点正在山坡上缓慢移动。林翊拔腿就追,脚步声紧随其后。他回头欲阻止,却被小陈眼中那份混合着自责与倔强的坚定堵了回去:“林队!人是我弄丢的,我跟你去抓那混蛋!”
雨更大了,山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打滑。奇怪的是,那光点越来越近,王大痣却像定住了一般。林翊追到近前,只见他四仰八叉瘫倒在泥水里,一动不动,任凭雨水冲刷。
林翊蹲下一探,鼻息尚存。利落地给他铐上手铐,咬牙将这滩“烂泥”背起,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
回程路上,昏迷的王大痣伏在林翊背上,断断续续地说着,“救我…别过来…”。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被牢牢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他紧闭双眼,竖起耳朵偷听林翊和陆骏的对话。
“头儿,行李箱是空的。” 陆骏把手机递到林翊面前,指尖快速滑动,最终定格在一张现场照片上,“但你看这地面…”他指着照片,“明显被重新翻动过,原本撒落的纸钱都给埋进去了。还有…”他放大图片,指向几处标记,“四周土里发现了少量骨骸,已通知鉴定科。另外,找到一张餐厅发票及几个烟头,很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
陆骏收起手机,补充道:“行动轨迹也查了。2025 年 3 月 21 日,有一通电话从歪脖子树附近打出。机主登记信息是王大痣。”
两道目光投向装晕的王大痣。脚步声逼近,他心跳如擂鼓。
林翊蹲下身,浓重的烟圈直喷在王大痣脸上。“哈秋!”他一个喷嚏,彻底破了功。睁开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翊眼神冰寒声音低沉,问:“2025 年 3 月 21 日,你返回现场干什么?那个空行李箱,原来装的是什么?你和窦微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大痣眼神慌乱,嘴唇哆嗦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去…那个箱子…箱子里的是...”
所以王大痣还有隐瞒?
对,且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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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给你一张票,因为你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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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纸钱”压着“金子”
「人有两颗心,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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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年 3 月 20 日 雨夜
王大痣的车一路从埋行李箱的地方开回市区。车内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有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摇摆,发出单调的声响。
他开得很慢,驶入市区车道后,周围车辆不断闪灯超车。
王大痣一边留意前方路况,一边透过车内后视镜偷瞄后排的窦微。她环抱着双肘,视线虚浮地投向窗外心事重重。
到达目的地时,道闸杆拦下了王大痣的车。狂风骤雨猛烈拍打着车窗,他回头对窦微说:“姐,这雨贼大了,我送你到楼下吧。”
窦微还来不及拒绝,王大痣已按了两下双闪。保安顶着雨匆匆从亭子里跑出来,“去哪?”
窦微摇下半边车窗:“酒店式公寓 1202 室,姓窦。”
王大痣并未如他所说般急于逃离,反而把车停进一个无人的车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黄鹤楼,在车里点了一支。这个位置正好能望见高处公寓的窗户。
他咬着烟蒂,眯眼深吸一口。在雨刮器左右摇摆的间隙里,王大痣看到十二层某个房间的灯亮了。十几分钟后,那灯光又熄灭了。
他将辛辣的烟雾深深闷进喉咙,摇下车窗把烟蒂弹了出去。
“啪”车门打开又关上。王大痣用外套遮着头,小跑着冲进窦微所住的大厦侧门。
深夜,大厦楼道的保安在前台打着呼噜。大堂刚用白色乳胶漆粉刷过,劣质涂料的气味尚未散尽。另一侧楼道按楼层堆满了各式快递。王大痣挽起袖子蹲下身,眯着眼睛拿起一个小包裹,凑近了仔细辨认。
就在他凝神之际,一道沙哑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你谁啊?”
王大痣迅速将包裹藏到身后,偏头望向被高台挡住半张脸的秃头保安,自然地接话,“找人。”
“找谁?”保安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
已过凌晨一点,室外大雨滂沱。室内,两人无声的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